第二十六章(4/6)
,不可不讨;不为中国患者,不可辄自兴兵。古人有言,地广非久安之计,民劳乃易乱之源。如隋炀帝妄兴师旅,征讨琉球,杀害夷人,焚其宫室,俘虏男女数千人。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徒慕虚名,自弊中土,载诸史册为后世讥。朕以诸蛮夷小国,阻山越海,僻在一隅,彼不为中国患者,朕决不伐之。惟西北胡戎,世为中国患,不可不谨备之耳。诏书表明,朱元璋无疑不具备海权意识,对外向扩张的帝国政策持否定态度,其战略思想是防御xing的“谨备”为主,而重点在西北内陆。基于这种立场,即使对已经祸乱沿海的倭寇,他的对策也仅仅是“专以防海为务”。
洪武朝的中ri关系断绝二十余年后,在明成祖时期实现恢复。巧合的是,在热衷于展示海上力量的永乐帝执政期间,ri本的南北朝局面出现变化,喜慕中国文化的足利义满将军当政,对明帝国怀有罕见的恭敬,主动称臣纳贡。他还应成祖要求消灭本国的海盗,其使臣将献给明帝国的二十名海盗头目悉数蒸杀于宁波。
不过,足利义满的“亲华”是个人xing的特例,为期也非常短暂,他在永乐六年去世后,其子足利义持政权在永乐六年便停止了朝贡。而对于此际ri本政局的变幻,从南北朝到室町幕府再到后来的战国争雄,明帝国可谓一无所知。
宣德七年,足利义教恢复朝贡,但ri本使团访华引起的麻烦不断,成为明朝外国来使中最特殊的现象,而明朝的对应,竟然尤甚于大唐,其无原则的莫名其妙的宽疏纵容,甚至迹近怯懦。
明朝对ri本贡使的人数、货物数量以及不得携带武器等均有规定,但ri方多不遵守。景泰四年,ri本使团在临清抢.劫,殴伤地方官员,景泰帝却以“失远人心”为由放过了他们。
成化四年,ri本使团成员在beijing杀人,成化帝仍拒绝了官员的逮捕凶手要求,只勒令ri方赔偿白银十两,以显示天朝上国的宽宏大量。
弘治九年,ri本使团成员又在济宁持刀杀人,明朝的处理办法是将其上京人数削减到五十人。
在此期间,ri本使团还经常以漫天要价、以次充好等伎俩试图占尽明朝的便宜,有时还以“失我国主之心”公开勒索、恫吓。
就xing质而言,这一时期的ri本使团入贡动机完全是为了牟取暴利,而且不同的藩都力图涉足,终于导致了宁波争贡的恶xing.事件的发生。
嘉靖二年,宁波争贡事件之后,给事中张翀上疏称ri本“窥伺中土,得间则张其戎器,以劫杀为事;不得间则陈其方物,以朝贡为辞。劫杀则利民财,朝贡则利国赐,兼有得不得,而利无不在,此倭奴之大情也。”
应该说,张翀这里所说的正是ri本所谓“朝贡”的真实面貌,并且也指出了ri本自隋唐以来始终秉持的对华政策基本特点,那就是“不以实对”兼“叛服不常”,特点背后的原则则是利用中方的弱点尽各种手段攫取利益。遗憾的是,张翀尽管看破了ri本的假面,他提出的解决办法也不过是“绝约闭关,永断其朝贡之途”。
像张翀这样的官员应算作明眼人,可无疑人寥声微。明朝对ri本的形势仍旧没有求知的兴趣,但张翀所说的ri本“窥伺中土”野心很快变成了现实。
万历援朝战争是中ri再一次交手,而明廷对ri本的无知完全曝光了。兵部尚书石星不知两国的既往关系,也不清楚“关白”为何物,竟然幻想ri本兴师侵略是为了获得中国册封。最贻笑天下的是,石星起用吹牛曾游历ri本,认识丰臣秀吉的江湖骗子沈惟敬,结果此人“支吾中国,奉承ri本”,闹出了自购珍玩假冒丰臣秀吉致明廷国礼的丑剧。堂堂大明帝国,以口若悬河的骗子从事外交折冲,堪称奇耻。
万历年间,明帝国实力已衰,“三大征”虽然都艰难获胜,但消耗国力糜巨。在挫败ri军侵朝之后,明朝认为ri本“图逞之志未尝一ri忘”,“与其过而信之,不如过而防之”。然而,明朝没有穷追猛打,犁庭扫穴的雄心,一方面是援朝战争“费饷六七百万”,负担沉重,另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这种进攻xing战略根本不符中华帝国的xing格。明帝国此际对ri本的态度不过是通过使者带话:“传与家康,务要专心学好,不可阳与朝鲜讲和,yin怀异图”,天朝有水陆劲卒百余万,“以待你国动静”。
这般言语jing告的作用当然是有限的,因为ri本当时对华政策的追求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文化学习或经济获利,它开始试图挑战以大明为核心的东亚政治体系,挑战中国主导的华夷秩序。
万历四十年,浙江总兵杨崇业上报,ri本“以三千人入琉球,执中山王,迁其宗器”。琉球与朝鲜一样,同是中国华夷秩序下的藩属,ri本的侵略朝鲜、琉球显然是yu去中国而代之。
可是,中方的反应也仅仅是停留在“倭不可不备”的口头表达层面上。究其原因,明朝高层应当未曾认识到ri本的真正战略理想,而仅仅把它当作了华夷秩序中一个不时犯混、不太听话的边缘xing角se或“不完全成员”,对它的处理仍要以羁縻为主,以防备为辅;如果大张旗鼓地讨伐之,一来跨海远征浪费人力财力,未必能得到什么现实收获,一旦失败还颜面扫地;二来违背中国“以德服人”的对外政策传统指导准则,显得“堂堂天朝”黩武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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