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心字两重(2)(2/6)
一代一代小少爷,如今早就闲居后院养老,怎么还有空来管这桩看起来里里外外都莫名其妙的事?这一下,我愈发好奇,走的很急,看见那位女士时,她果然站在冷雨里,那天雨下的很大,水汽氤氲,一层一层裹着她,如在蒸笼里。她皓齿明眸,再狼狈也没能掩盖那样落拓的姿色,‘恍如天人’,我当时只能想到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心中暗暗慨叹,”说到这里,许谦益脸上不禁浮现一抹笑意,稍纵即逝,马上就要说到故人了,那份微妙感也淡淡远去,“看来张大哥过的不错,即使狼狈一无所有,身边至少还有佳人相陪。”他很少夸女人的容貌,今天听到许谦益对那位冒雨而来的女士赞不绝口,连风宁都不由笑了起来:“大哥,我以为你一心只读圣贤书,长年奔波劳碌,忙着为父亲分忧,对于女人美丑毫无辨识,没想到,大哥心里也知道怎样的女人算美,有没有一点‘心向往之’?”
许风宁拿他开玩笑,他握杯盏的手略一顿,笑道:“你以为大哥是傻的?长的是美是丑都不知道?”
许风宁掩嘴笑。被许风远推了一把:“哥你别打岔啊,听大哥说下去……”
流光迢迢,清润的嗓音把室内一众人都带回了两年前的那个雨天。
她站在冷雨里。水珠顺着鬓发一点一点往下淌,湿透了的发丝结成一处,那雨水,却衬得她脸庞更加清润美丽,皎皎如天上明月。她不卑不亢地立在那里,劲如松柏,神色是淡淡然的,好似对于这世上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乎了。但惟独胸前捧着的那只鼓囊囊的小袋子,却珍视再珍视,她用身体护着它,不让它浸一点雨。
那个凄凄落落的背影让他想起张风载,那股落拓自明的气质,果然与溪口张氏的熏养如出一辙。很多年了,他居然在伦敦的大雨里,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身上,遇见了张氏的印迹。
许谦益一贯绅士,走到她身边时,不由皱眉:“怎么不打伞?”他穿家居长衫,身后跟着一行人,走前的一位和他并排,撑开黑色大伞替他遮雨。许谦益从边上那人手里接过了伞,托手递出,为她头顶挡了一片雨。
她抬头,望着黑伞撑开的一圆天地,眼神孤落,睫毛颤着,薄透如蝉翼。
许谦益这时才细细觑她,果然漂亮,很细腻的皮肤,这样迎着天光,竟看不出一点瑕疵。只有雨水缓缓从光洁的两侧滑落,衬得肌肤如凝脂。尖下巴、饱满的唇、长睫毛、眼睛很大很有神,只一眨,便似有荧光溢出,亮闪闪的,就那样迥然有神地盯着你望。
大概张风载就是这样轻易沦陷在这片倔强倨傲的温柔中罢。
他这样想着,唇角微扬,不觉心明愉悦。
“这位女士……要怎么称呼?”他想了一下,用英语绅士地问道。来人外貌看起来是东亚裔,但他不敢确定是不是华人,短暂权衡一下,还是选择用英语交流。
“我姓黎。”她用中文答道。
许谦益突然觉得放松了,向她微笑:“我们进去说话?”
她点点头,却不走,孩子似的从怀里捧出那个裹的完好的小匣子,递给许谦益。
许谦益微愣一下,伸手接过,很漂亮的织锦缠绕着,那小匣子躺在他手心里,让他觉得手底一热。——那位黎小姐太宝贝这个小匣子,藏的太紧,递给他时,上面还留着她的体温。
“给我?”许谦益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我老公让我给你的,”她突然吐了吐舌头,这时才显出了一点小女孩子的调皮可爱,好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了一句,“我是说,我丈夫。”
“我听得懂。”许谦益也笑了起来。
家族这样老,一进门,扑面而来的陈旧气息恍然把人带入了民国时光,黎小姐看起来很聪明,她大概也意识到了许家家宅深厚,和普通人家不一样,掩在伦敦这样繁华的大都市中,却依然保留着中式做派,想必规矩很严,先前碰到的老管家许茂之,他们都叫他“茂公”,那时便让她怔了一下,恍下便意识到自己口出“老公”的称呼可能不太妥当,慌忙改口。
她的小慌措许谦益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女孩子又冷又可爱,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却在她身上兼容,心下暗忖,到底是什么来历?
“没关系的,老家族就这样,我们也不太喜欢。我弟弟跟你年纪差不多,他们也反感不伦不类的称呼,”许谦益轻松地笑笑,“有多反感呢?吃饭时和长辈在一起,叫‘爸爸’是要被敲戒尺的,我们只能称呼‘父亲’。”许谦益耸了耸肩,笑的很温暖。
她也笑。暖暖的流光竟在她脸上漾开。
连许谦益都看的一愣。
“怪不得我先生说,小许先生是个好说话的。”
“你先生……”他本想问“你先生是谁”,话说了半截却突然顿住——他的手已经滑到了那只匣子的织锦外壳,织锦漏了一个缺口,那只匣子的一方角已经露了出来,他的手一顿,拇指摁住缺口,竟然有点颤抖。
“你怎么了?”她看出了不对劲。
许谦益微一抬头,因为身高的差距,想要更清楚地与她对视时,又只得低头,视线下垂。
他匆匆收好那只织锦匣子,把缺口堵上,很小心地收起来:“没什么,我也有这样一只小匣子,”他顿了一下,道,“一模一样。”
“放什么的?”她歪着头,有点好奇。
“扳指,”许谦益看她,又匆匆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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