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驷不及舌1字不易(1/1)

伍静萱想起当日的情景来，仍然不由得抿嘴而笑，那位朱老先生，虽然卑鄙贪婪，却也滑稽得可笑。她说道：

“咱们绮春院的莺莺大姐，也是这十一家班主之一，那日去找朱先生争吵论理的，也有咱们莺莺大姐，事后对咱们姐妹们学说当时的情景，惟妙惟肖，仿佛是历历在目呢……”

说到这里，伍静萱微微一顿，这才回答李文刚才的那个提问。

“朱老先生既不肯确定版权的归属，又不肯退钱，众人们哪里肯依，又一齐鼓噪起来。朱老先生这才说道，‘诸位，不是我不肯退钱，实在是没有钱。喏，我的抽屉里还有七、八贯钱，兴许还有几块散碎银子，你们若是要，自己搜了拿走，也就是了。若是再多，可就没了。’

众班主们不服，说道，‘老朱，咱们都知道你这个老东西不正经，凡是得了银子，便都转手送给了王八婊子们，这丑话儿也不必多说。你收了咱们十一家班子的银子，合计起来，怕不有八、九千两银子了吧？可是，这才几天的工夫呀，满打满算着，能够花去一千两银子，就算你这老家伙有本领了。既然这两三位兄弟想要退款，你就先退给他们嘛。剩下的事情，咱们再慢慢商议也不迟。兴许，咱们再给你些便宜，也不是不可以。’

“朱老先生瞪着眼睛，说道，‘我倒是想退钱呢，却是十两的整银子都拿不出来，没钱，没钱。’

“‘给你的款子呢？’众人着急追问道。

“老朱指了指立在墙角的一个破旧木衣柜，说道，‘诸位老板，当初咱们谈生意的时候，我接了你们的银子，都放在那个衣柜里了，你们都是亲眼看到的，是不是？’

“‘不错，怎么样？’众人问道。

“老朱又道，‘你们现在看看，那柜子里头还有什么？’

“听了这话，有两三个性子急的班主便抢步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里面都是一些破旧的衣服、布匹、泛黄的纸张、书籍之类。本来应该是有八九千两的银子，老朱的脾气古怪，偏要收整锭整锭的雪花官银，每一份款子，都用布匹包裹好，放进衣柜里。这数千银子，应该是分做十一包，若是在这柜子里，自然是隐藏不住形迹的。可是，众人们把这衣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是一两银子都没有找到。衣服纸张都扯了出来，撒满一地。老朱也不在意，嘿嘿冷笑。

“众人们搜不到银子，就又来追问老朱，问他把赃银藏到哪里去了？今日不交待清楚，是万万饶不过他的。

“老朱也是真个无赖，梗着脖子，夸夸大言，说道，‘前天夜里，我吃醉了，闷头睡了一大夜，什么动静都没听到，直到第二天快晌午了，这才姗姗醒来。睁眼环望我这一方斗室，这才晓得，出了大祸事啦！’

“十一位班主彼此张望，面面相觑，互相说着，‘这个老家伙又要编撰故事赚骗咱们，不得不听一听。不过，咱们兄弟彼此提醒着，不要又着了这个老贼的道儿。’然后，就催促着老朱快讲，究竟是什么祸事？

“老朱说，‘那天晌午，我一觉醒来，觉得身上尤其寒冷，耳畔呼呼风响，我就奇怪了，怎么坐在屋子外头了？纵然大醉，也不至于此呀。左右张望，这才晓得，原来，我的窗户被贼儿从外面给撞开啦，窗隔子都折断了，从窗台上，一溜子黑泥鞋印子，从窗台上跳下来，小跑着奔着东墙的那个衣柜子过去了，当时我就暗叫一声‘不好’，想是诸位老板买这剧本的银子都没啦！我顺着脚印看去，衣柜大开，杂物都翻倒出来，撒落一地，与现在这个样子，完全一样。那十一包银子，无影无踪，自然是贼儿偷走了。’

“十一家班主沉默无语，过了一会儿，有人问道，‘老朱，你可想好了，这番说词，你还改不改啦？’

“老朱板着脸，说道，‘笑话，既然当众说出口来，驷不及舌，自然是一字不易的。’

“于是，十一家班主便相互商议起来。他们商议着，倒是也不回避朱老先生。

“一人说道；‘诸位兄弟，老朱既然敢做出这等的无赖事来，我想，他必然不肯把这十一包银子藏在家里，这几间破屋，一个小院子，又能藏下什么呢？也许送去哪个相好的家里窝藏了，须得想个法子，找寻出来。’

“另一人说道，‘这么多银子，便是亲父子兄弟怕也是信不过的。我想，也许老朱把这笔巨额送去钱庄，打成折子，随便藏在哪个角落里，便如海里藏针一般，怎么寻得出来？’

“另有老成的班主说道，‘便是确定藏在这屋子里，咱们又不是官府的缉捕使臣，怎敢私自搜查民宅？若被老朱这家伙反咬一口，却是咱们兄弟们的不是了。既然老朱不肯商量，没法子，只好报官了。’

“十一家班主听了，一齐点头，都道，‘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