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那宗和聪明反被聪明误2(1/4)
却说老前辈挥斧破珠的义举,在京城同业当中,传为佳话,茶余饭后,人们津津乐道。从何希珪那里听到这一消息,那宗和喜形于色,一大早,就到了甄永信租住的地方。一进门,兴冲冲地把事情告诉了甄永信。
兔死狐悲,听到消息,甄永信并没露出那宗和想像中的兴奋,而是沉默不语,一脸的木然。那宗和见了,问道,“老叔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没有。”甄永信摇摇头,说,“我一时想起‘江相派’行规里的一句话,说是不可‘做瓜一哥’。想那老先生,毕生兢兢业业,为东家尽心尽力,才累积下一世的英名,不料全让这一局给他扫得干干净净,从他宴客砸珠的举动来看,足以见他已是气忿已极,他能因此拒绝东家挽留,坚持请辞归隐,说明他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奸商之流,还是很看重名节的。照此看来,这一局,下手是重了些,险些要了老先生的性命。”
“您老想多了,”那宗和不服,“您老没亲眼看见那老家伙,奸滑狠辣得厉害呢。这么好的珠冬珠,他开口只给三百块,多毒啊,验货时,你看他那仔细的劲儿,恨不能鸡蛋里拣出骨头。”
“他为东家尽心尽力,做事精打细算,也无可非议。”甄永信说。
那宗和心中有事,不想听甄永信多说,见了时机,插话道,“老叔,我看时机来了,特地来请教老叔一下,想请您老指点指点。”
“什么时机?”甄永信问。
“您老想想啊,”那宗和说,“那伪珠已让老先生给砸烂了,老先生也走人了。可他们的当票还在我手里,按规定,我还要去赎回冬珠呢。您老想想,现在我要是连本带息拿着当票去赎回冬珠,他们拿不出冬珠还我,按规矩,他是要双倍赔偿的。您老看,这一单,我该不该吃?”
甄永信听了,惊得两眼瞪圆,倒吸了一口冷气,像从来不认识那宗和似的,满面惊骇地望着眼前的年轻人。在甄永信的心里 ,做成一局后,唯恐躲避吃局人不及,像那宗和刚才说的这样,做成一局后还要再做局中局,他真的连想都没曾想过。经那宗和一问,不禁愣住了,半天,才喃喃问道,“你是说,还要回到典当行,再做一单?”
“对呀,为什么不呢?”那宗和得意地说,“这么好的机会。”
“我看不妥吧。”甄永信说。
“有什么不妥?我想听听您老的。”
甄永信从未想过这类事,今天冷丁听那宗和问起,一时还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沉吟了半晌,干巴巴说了句,“这犯了做局的大忌。”
“您老说的,是犯了哪条大忌?”那宗和追着问。
“兵法曰,穷寇勿追,围兵必阙,说的是,凡事不可赶尽杀绝,要留有余地;相反,涸泽而鱼,穷追猛打,往往会适得其反。”
那宗和哪里听得懂这套理论,碣于面子,表面上好好是是地听着,心里却笑甄永信迂腐,暗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坐了一会儿,推说还有别的事,早早离去了。
天将傍晌,前些天到典当行里来典质冬珠的青年人,又走进典当行里,靠近柜前,看上次接待他的老先生果然不在了,心里踏实下来,不免有几分得意。眼下柜台里坐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年轻人斯斯文文地从怀里取出当票,弟到里面,说是要赎回质品。柜上的伙计接过当票,低头看时,正是前几日老前辈做的冬珠当票。现在冬珠已毁,骗子却又持票赎回,这却如何是好。柜上伙计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正要和持票人商量,把冬珠作价赔偿,忽然想起正在当铺宿舍调养的老前辈曾叮嘱过他,说是但凡有人前来持票赎珠,务必直接到后屋找他好了。柜上伙计稳了稳神儿,对年轻人说,“先生请稍候。”说罢,手持当票,转身往库房那边去了,出了库房的后门。到了宿舍,见到老前辈。老前辈这时面静如水,正坐在床上喝茶。
“那人来赎冬珠了。”伙计递上当票,对老前辈说。
老前辈听了,脸上霎时兴奋起来,腾的站起身子,下地穿鞋,接过伙计手里的当票,直奔前台而来。
见老前辈笑殷殷地走来,年轻人先是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敲起鼓来。毕竟贼人胆虚,未等老前辈开口,自己先失了锐气。片刻慌乱之后,勉强安下神来。老前辈走上前来,问他,“本息带来了吗?”
“带来了。”年轻人边说,边把几封大洋递过。老前辈拨了几下算盘,开了票据,交给伙计清算结帐。一通手续办完,老前辈三珠盒,分别拆除封条,当面打开,冬珠完璧归赵,还给了年轻人。年轻人收过珠盒,只扫了一眼,重新盖上,揣进怀里,转身悻悻离去。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老前辈展开眉眼,舒心地笑了起来。开始只是轻声微笑,继而放声狂笑,直笑得身边的伙计们摸头拂脸,不明就里,老前辈才慢慢停下笑声,指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道,“他拿高仿珠骗我,我以其人之道,还治于其人之身。前些天酒席上,我送给诸位传观的,就是他骗我时用的高仿珠,而后我砸烂的,是我预先准备的另一颗低仿品,不值几文,酒席上和客人,当然觉察不到的。我故意大摆宴席,就是要告诉大家,用来骗我的原珠,已经破碎。我料这骗子年轻气盛,刚出道不久,行事险毒,得到这个消息,势必又起贪念。他所以敢持票前来赎珠,无非是认定典质物已毁,可以再横敲一笔,哪里会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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