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 4(3/5)
一人一刀杀了她,献祭。攻击的强度越大,频率也就越高,参与人数更会随之快速增加。
由于人多势众,屠夫们不再顾及表面的和平,攻击行径越来越大胆和公开,再也不在意会不会引人侧目。
癫狂残虐的祭典,就此展开 ──────
受害者就像一头被绑在石坛上待宰的黑色羔羊,而祭台边围满一张又一张热切期待她被活宰的脸孔。
全世界好像都成了她的敌人,那些面目却在暗夜中模糊了。
…
…
“我首次出手的时候,是在某天夜里。
那时,下了好大的雨,而那场祭典正在开展。”
陌凛的手掌在地板的黑镜上方摆动,轻晃了两下。
记忆中的画面,从黑镜中袅袅腾起,化为影像。
何君倒在地上挣扎,劈头散发,浸泡在满是血水的泥地中。
他的左手掌没了,右臂断在不远处,肢体被极度暴力的对待过,全扭曲成不自然的形状。
就像是有一大队疯狂的奔牛从何君身上踩过一样。
但陌凛可以很明确知道,所为者并不是发狂的牲畜,而是人模人样的形体。
一把长刀插在何君后背,把他硬生生钉在泥泞中。
那是陌凛所能接近的最近范围了。
在更前方的树下,已彻底陷入混乱,那是里世界少见的情景,或许是仗著雷雨奔腾,有好几人已扯脱了上衣,高声鼓噪,发出戏谑的怪笑声。
何君勉强动了一下,鲜血糊了满脸,几乎把他的眼皮黏住张不开。
但在昏死过去之前,何君还是感受到了什么。
不同于那些癫狂鼓噪失去理智的集体,陌凛站在失控的边缘,扼住原欲,踯躅不进。
陌凛周身散出与众不同的仙气,像是逼自己站在原地生根。
那是何君从未见过的气息,不冷也不热,入世了,却又疏离的如遗世独立。
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何君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张嘴咬住陌凛的鞋。
“求你,救她……帮忙......救救她.......”何君气若游丝的请求。
陌凛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抬眼往人群的方向望去。
他的目光凌越过数名仙官的肩头,见到若有似无的红色氤氲,从正中央微微飘散。
一股沁人的魔香。
…
…
在黑羊效应之中,你往往会有一些惊讶的发现:
例如原本彼此陌生的屠夫,在一齐参与狂乱的祭典时,认同了彼此,也获得归属感,彻底解除集体的焦虑。
他们彼此不再陌生,也不用担心自己得罪谁、或被谁指责,因为集体共犯结构中,没有任何人有错。
──────那一刻,所有的错都推给黑羊承担了。
他们谈笑著,他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而黑羊还在血泊中踢蹬颤抖著。
他们排队一刀一刀捅向黑羊,一前一后撕扯著黑羊作为祭典的最高潮,而黑羊痛苦的哀鸣与鲜血,都成为屠夫们的暗夜里的默契。
一种象徵性的大和解。
那一刻,他们共同的目标,就是黑羊。
透过牺牲一只无辜的小小黑羊,让整个屠夫团体得到巨大的欢愉与和解。
这就是黑羊效应。
但黑羊呢?她犯了什么错?
她为什么要被牺牲,以她的鲜血,去成就群体的稳定 ─────
…
陌凛把何君从泥泞中拉起来,向后退开,退离了红雾,隐入沉郁的夜幕里。
那晚的祭典,直至天明仍未结束,至少有上百个灵体围在黑羊身畔,一次又一次,泄欲。
陌凛停下来,歪著头道:
“少司,你还想听下去吗?”
“你为何不救她?为何不救?!”东东提高音量,声音在天井中回荡:
“你应该救真正该保护的人!你既然选中了她,就该对她负责!负责到底─────”
也不管东东显露的神情,和暴涨的强烈杀气,陌凛冷静的回:
“后来,我去冥王那边关说,把她从黄泉之水边弄回来。”
“你 ────────────!!!”
东东所不知晓的前事,在陌凛的黑镜中被揭露了大半。
那一晚,陌凛并未阻止那场暴雨中的恶欲盛宴,但他带走了濒死的何君,遣人照料何君养伤,直至康复。
在何君消失的那段期间,那展现恶德的祭典并未休歇,没了碍事的绊脚石,更加变本加厉。
一夜复一夜,所有屠夫都遂了心愿。
当夏羽寒自杀、选择离场后,忽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屠夫的生活秩序又恢复了,仙灵们各自回到各自原有的生活,什么都没发生过。
再也没有人提起那只雨夜中的黑羊。
她就像某种禁忌,不能被提及,连想起都不可以。
最后,就真的被遗忘了,彷佛她从未存在过。
那些伤害玷污的残虐暴行,全都从未存在。
没有人记得,就等于没发生过。
…
“是的,我等待的,也包含这段遗忘的时间,让她潜沉,让她遁入生活的保护色中,以弱小又惹人怜爱的模样,重新出发。”
陌凛顿了顿,
“抱歉,好像太过分了点,毕竟也骗到你了。但这不就证明我的作法是对的?
她和当初的你很像,瞒过了仙界的耳目,进入首座行令,现在的你,还获准踏入过最高的天守阁,你脚下踩著的每一步,不正是由血肉苦难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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