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有了窝(1/2)
张琰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胡光明一把抓住他手臂,“小心,脚下滑!”
经过一栋老式砖房,他们终于来到了门房。经过这道门房,里面就是男单身楼。
也许是值班的人去上厕所了,门房里没人。
虽然正值夏天,但黑乎乎的门房里却矗立着一个黑褐色的炮弹炉,弯弯曲曲的排烟管道,先是端戳戳通到层顶,然后沿墙壁曲里拐弯穿过门上方的玻璃,通向户外。
“白师!白师……”胡光明扯着嗓子冲着宿舍叫喊。
无人应答。
胡光明再喊……
“来了!来了!俺在二楼……”顺溜的河南话从楼上传来,他们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二楼一个窗户里探出了一颗肥硕的脑袋,扁平的脸特别大,像白色搪瓷脸盆底。
“白师,你忙完了赶紧下来,魏科长让我带的学生来了。”胡光明与他隔空对话。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富有节奏地传来,越来越近,不一会儿,白师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穿着一件灰黄相间的短袖,高大的身躯和鼓起的肚子,把衣服撑得像皮球一样饱满,搪瓷盆底大小的脸上白里透红,由于下楼有点急,他喘着粗气,两腮的赘肉微微颤抖。
“你就是新来的学生?”河南话曲里拐弯地钻进了张琰的耳朵,他得在大脑里快速将它翻译成自己能听懂的语汇。好在,上学期间班上还有两名河南籍学生,辨别这种方言张琰还算有点基础。
“是”张琰说。
“宿舍都腾出来了吗?”胡光明问。
“基本腾完了,等中午12点男单楼里的人都下班了,就能全腾完。不过,这会也有腾好的房子……”白师说,“魏科长说今年要来12个男生,我已把一层和二层安排好了,全让学生住。”
“工人呢?他们住哪?”胡光明问。
“俺把这些临时工安排在三楼以上了。你放心,俺给他们说过了,在楼里不许吵闹,要保证学生在这里有个安静的环境,学生毕竟是干部……和他们不一样。”白师说。
胡光明突然也变成了河南话:“你要按厂里的规定严格管理,别让这些工人在一层二层乱蹿……”
“这个你放心,俺已经汇报魏科长了,让各车间和各班组重申宿舍管理制度。他妈的,要是哪个工人敢影响咱们干部的休息,俺就让他卷铺盖走人!让滚他妈的蛋……”白师咧咧嘴说。
然后,白师从门房抽屉里翻出钥匙盘,“嚓啦啦”一串清脆的声响预示着他手里的权利。
“白师是咱厂后勤科的,你以后在宿舍有什么事就找他。”胡光明说。
还没等张琰说话,白师就抢先说:“对,对,对。有事就找俺,尽管找俺。俺要是不在就找楼管……”
张琰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找楼管的意思是他不是楼管。白师确实不是楼管,而是后勤科派来管楼管的人,他是科里的人。后来张琰才知道,在这个破败的院落里,只有这栋楼有楼管,而且,一年四季每天24小时都有人值班。
楼管的工作非常磨人性子,平时的工作就是在黑乎乎的门房里,跟泥塑一样坐着,防止陌生人进男单楼,坐累了,就站在门口晒太阳,冬天,就坐在炮弹炉跟前烧火,往炉子里加煤,给下一班交班时要保证炉子不能熄灭。
跟着白师宽大肥硕的背景,他们三人走进了男单楼一楼。楼道里黑乎乎的,地面非常潮湿,从厕所蹿出来的臭气令人作呕。
白师打开一个门朝北窗户朝南的房子说:“就这间,这间最好,每天光照时间长,离楼梯口远,还安静。魏科长打电话了,俺肯定会拣最好的房子……”
白师脸上露出诡秘的笑,笑得很夸张,皮肤都皱了起来,好像搪瓷脸盆底“哐当哐当”被摔出了些许坑坑洼洼的伤疤,起了皱。
这是一间不足10平米的房子,里堆满杂物,共有三张床:一张靠窗户的床上是有铺盖的,不过,铺盖被叠了起来用床单包裹着,跟小山包一样堆在床头,墙上贴着泛黄的旧报纸;另一张就在门口,白森森的床板上俨然成了杂货铺,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一张空床也靠着窗户,与“小山包”相对,床板上有扫帚扫过的痕迹,显然是刚刚收拾过的。
宿舍地面有些潮湿,糊在窗户下面两格玻璃上泛黄的报纸,把光线染成了黄褐色,房子里光线昏暗,整个房子有点像古墓。
白师赶紧打开电灯开关,顿时,白炽灯泡发出冷冷的亮光。
“你就住这儿……”白师指着那个小山包对张琰说,“这个床上住的也是干部,去年刚从纺校毕业的,现在在技术科当技术员。”
“这个铺没人住?”胡光明指着“杂货铺”问。
“以前住的是个大学生,细纱车间的工长,干了两年多就辞职了,这铺就一直空着。魏科长说今年只有12个学生,你放心,我不再往这个宿舍安排人了,就住两个人,住得人少了舒服,也安静……”白师说。
放下身上的铺盖卷,张琰在紫华这个大城市里有了自己的窝。从农村到城市,张琰整整用了20年时间,今天,他终于完成了父亲的夙愿,父亲张有志向往了一生的商品粮,随着张的琰铺盖落地也尘埃落定。
“你先休息一下,中午可以去食堂吃饭,食堂不认钱只认票,你去了以后先换点饭票。”胡光明说,“今天是毕业生集中报到的时间,下午下班前人劳科会通知你们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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