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窈娘啊,我愿与你同去!(1/2)
不知道过了多久,流转的天风重新变得温软下来,周遭变的煞是静谧,除了流转在耳畔的、缪缪的风声之外,似乎便只剩下由浓至淡的喘息声,还有胸腔里一颗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两个人都有所平复,更像是周身的力气全部都给散了尽,之后便也就再也没了悲伤、或者喜悦。
太平徐徐的抬眸,潋滟的眼波中贮着一汪烟雾迷蒙的水:“可以继续为我讲一个故事么?”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过的轻软和温柔,若不是此情此景实在太凄美,简直会以为这是一对情人之间缱绻百结的约会,“那个,你讲了那样久都不曾讲完的,窈娘的故事。”她起身向隆基走过去,抬手将跌落在地上的他虚扶,敛却了纠葛恩怨,泻尽千华的盈盈眉目看着他的眉、还有他的眼,颔首定定然,“我想听完它。”
隆基的心境是何其的平静,又好像是太过极端的纠葛和疼痛之后,反倒成了物极必反的平静。
他没有急于开口,单手负后、踱步于牡丹烂漫的屏风之前,洒沓的思绪略略有了一个收整,即而开始接着上次、也忘了那是在隔着多少年的光阴之前,他开始继续那个未完的,书生、还有女鬼窈娘的故事。
“上一次,是讲到哪里了呢?”隆基喃喃着,忽而又一颔首,“对了,应该是这里……”即便已经隔绝了那样久,即便已经隔绝了大几年,可委实奇怪的,他还是可以记得那样清楚,那么的清楚。
“公子动容,遂与女子一夜床榻缠绵……次日女子醒来,痴痴抚摸男子的面颊,后垂泪与男子话别,尔后顽疾发作,登时没了气息。”喉咙微哽,“是这里。”
他的声音沉淀中透着一股悲意,却又似乎哀而不悲。
太平缓缓的行至三郎的身侧,扬起那一张失了水分、却仍旧不失明艳的分外美丽的面孔,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定定的听着他讲述那个已有些隔世味道的故事。
阳光的微影将他们两个人的身形包裹在其中,染就了一层溶溶的暖色。一眼看过去,无法全部含及的美丽。
须臾的停顿,隆基将那肆起的心念再一次压制的极好,他的面孔如是镇定,可那攀附着冰冷窗棱、暗暗用力后已经泛白的指尖昭示着他内心的隐忍:“男子抱着女子尚存一息温度的身体,回想昨晚床榻之欢时,与女子的那一幕幕温情……顿觉自己此生此世在没有遇到女子之前,活的是何其的空白、何其的苍茫空虚!”于此一叹,微微的,旋即勾唇有了苦笑的味道,声音未停,“更不敢想像,若是没有女子……他日后的生活该怎样维系。”那好容易平复了去的情.潮,在这一刻再一次将他整个人都染就,他喉咙里的哽咽之声,是微微的。
不敢想象,不敢想象若是没有太平,他日后的生活又该是怎样的维系?
隆基是借着这个梦幻的故事,来抒发他自己心中的情绪!太平该是听得懂的,但听懂听不懂又都还有什么关系?
他不奢望她可以明白自己的心曲,不奢望。但他还是有着那么一些的期待,期待她是可以明白他的、可以懂得他的……不过有时候,懂得其实是一种残忍,最难得的是糊涂一世,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执着,便也不会有这哀哀一生的纷扰和痛苦!
太平只是淡淡的,神色未变,唇畔笑意浅浅,俨然一尊无喜无悲的白玉铸就的塑像,煞是神圣、又煞是唯美。
隆基以余光浅浅的看她一眼,却也看不真切她这副安详的情态之下到底氤氲着怎样的心事,又或许只是万般皆放的空灵。
他定心敛绪,启口淡淡然继续:“男子越是辗转思量起那女子,便越心觉戚戚、不得抚愈。后心念一起,便长长一叹,道着,‘窈娘啊,我愿与你同去!你既对我如此痴心一片,我又岂能要你痴心错付?我愿殉你而去!’殉你而去……”于此尾音扯得绵绵,藏不住的黯然流转而出。
殉她而去,活着未必是幸福的,而生死相随,又是何等一件需要大机缘的、难能可贵的事情呢!
可惜啊,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许多人宁愿赖活着,也不愿速求一个好死的解脱!凡人之所以做不到淡然态度直面生死,那是源于自身一抹被业力和幻象障住双目的愚蠢。何其愚蠢!
却有些时候,正是因为太明白了却偏生还是不得遂心,才比不曾彻悟本心、不曾觉醒自性的人,更痛苦辗转不得解脱……
“后来呢?”须臾的沉默中,身旁的太平启口呢喃,轻问间声息夹着一股清凉的雨雾。
有若九天降下的甘霖慰籍了枯涸的心,隆基由眼及心全都泛起湿润的感觉:“后,男子抱起女子已然没有了气泽的冰冷身躯,一路出门,寻了湖泊,跳湖追随女子而去!”他似乎感染了男子的心境,故而那声息带着隐隐的颤抖,即而便又有些焦灼、有些咄咄,甫一转目面向身旁的太平,“然后书生的视野开始朦胧,突然像是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一切不动声色的重又回到原点!”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大雨夜,书生忽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是太平打断了隆基,徐徐然启口,这个故事的最后结尾,原来也正是最初开头时的模样。
这个死轮回无止无休,挣不出执念、破不了幻象的愚钝苍生,只能永生永世身陷囹圄,无论如何辗转、如何沉浮,都是自欺欺人却还揣着痛苦当欢乐、拿着愚蠢当聪明,看不起真正的彻悟者、讥诮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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