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043章：相思泪染胭脂雨（上）(1/2)

杨子叶如陷冰渊般的寒冷，攥着儿子的手变得没有任何温度：

“儿啊，成人间追名逐利的血腥，朝歌大员权力之争的残酷，我和你父帅都不愿告诉你，希望你心底单纯些，一门心思衍文习武。如今我不得不告诉你了。”百般隐忍着，被忧患和悲怨充溢着的脸，在月光下一片苍白：“姬淑岱是周厉王的儿子，周宣王的弟弟，当今天子姬宫湦的叔叔。宣王驾崩，本该他继承大统，却被姬宫湦具足先登。姬淑岱心有不甘，觊觎王位已久，旨在铲除拥戴姬宫湦的一切势力。我们褒家首当其冲……”顿了一顿，接道：“朝廷权利之争甚为复杂，一时半刻和你说不清楚。姬淑岱要让褒家军在淮夷彻底覆灭。朝廷指望不上，为今之计，唯有请求燕侯发兵十万救助淮夷。但燕侯是否发兵，我心里实在没谱……”

褒洪德感到母亲的手指像三九天的枯柴，僵硬、冰冷。母亲泪流满面呆呆立着，如同化石，往日的理性、威严、温暖都倏忽不见，如今只是一块担心在一场山崩里灰飞烟灭的石头。褒洪德一时呆住，热血在浑身游走，每一个细胞都在澎湃汹涌。好久，才喘着粗气道：

“你怕燕侯不发兵？就宁愿牺牲儿子的感情，苦心孤诣地玩出这联姻的把戏？”

“这不是把戏，是保全褒府的策略！朝中权奸当道，一不小心褒府就灰飞烟灭。感情会慢慢培养，燕虹哪一点都比那丫头强。只有快速赢得燕侯发兵，我褒府才能度过劫难！”杨子叶擦去泪水，语气斩钉截铁：“你姨妈嫉妒心太强，打少女时就把我看成她的斗争对象。她一生的追求，仿佛就在于能战胜我、超越我。她必然要阻止燕侯，我们要从燕虹身上下功夫。”

褒洪德如雷击顶，渐渐呆愣，慢慢蹲下，曲身抱头半天不语，七情远去，六魂不存。

杨子叶低头凝望儿子，面色冷硬：

“我轻轻动一下手指头，那丫头就得死！你若想保她无恙，就必须得听我的！走，找燕虹去，一定要抓住她的心!”

褒洪德被母亲拉着，慢吞吞的移步，恋恋不舍地回望璧月小筑，目光纠结、忧伤、凄凉。

菱花尘满慵将照。画堂人静语，屏山半掩檀香袅。林娴打着呵欠回到怡芳轩，对李侍卫秘语几句，他慌忙道：“今夜动身？”

林娴不语，轻轻点头。

李侍卫转身即逝。

屋子里淡淡熏香，细芳幽然。林娴在林珠和云儿的伺候下卸妆洗脸已毕坐在床头。林珠斥退云儿，掩了门，望着红烛在林娴脸上打上淡红，眸光低转道：

“小姐，你今儿干嘛故意引燕虹小姐去见那贱婢褒姒？你如何知道？燕虹小姐舟车劳累后会去赏花？”

林娴捶着腿，一边喊累一边笑道：“不能叫褒洪德和燕虹成亲！又无法阻止，唯有利用褒姒。瞧燕虹那张没有棱角的脸，一看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吃货。这种人好对付的很！就像对付一个陀螺，你这么用手轻轻一拨，她就得使劲的转。”

林珠对着烛火，目光流转，颇有兴趣地眨着浓睫：

“真是太佩服小姐了！那您如何敢断定，燕虹小姐一定会去听那贱婢弹琴？”

林娴朝床头一靠，歪着头笑转美眸：“褒姒那丫头平日不爱说话，没事儿就喜欢看书、写字、弹琴。咱褒府用于写字的帛那么贵，哪里是她个贱婢用得起的？所以几乎每个晚上，她都要与琴对话，抱着书睡觉。她的琴弹得很好，只要是人都会被吸引。所以我想，燕虹这吃货决不例外。”

烛花很大，啪地一声响，惊得人乱颤。林珠剪去一截，烛火立即小些。她放了青铜剪道：

“我都怀疑贱婢褒姒的出身，一般出身贫寒的人都不会读书写字弹琴。那贱婢十二岁就进来了，进来时就会弹琴，读书、写字，一身贱处！听说《诗》（1）上的那些东西她都能背过来呢？我一见那玩意儿就头痛！我想，以夫人的多疑，她不会不对褒姒起疑。”

林娴啪地拍死一只爬到脖子里的蚊子，林珠急忙凑上去捏了下来，大叫：“哎哟，喝了小姐这么多血哎！”

林娴笑容如挂在柳梢的月光虚影，语气慵懒：

“我婆母当然多疑，所以褒姒各方面做得再好，再没什么挑剔，也不及那褒宝得宠。一个下人，做好本分就行了，弹的什么琴读的什么书？我婆母怀疑她，就多次盘问。她只说是出身秦岭的猎户。我婆母没有赶走她，是因她干活、眼劲儿都很出色，尤其是女红。我婆母拿不住她的错儿，也有些舍不得。可后来褒洪德有心于她，我婆母就不容她了。”

林珠幽幽一笑，声音很低：“屡次逃脱灾祸，也算这贱婢命大。”

林娴眸底闪过灼人的冷辉：“我婆母暂时没杀她，一为彰显她的宽容美德，二为不和她犟儿子结怨。她终不会放过这个贱婢。”

林珠幸灾乐祸地拍手：“燕虹喜欢褒洪德，褒洪德又喜欢褒姒。杨子叶拗不过她那儿子，这盘乱棋，我看她如何料理？”

林娴附身拉拉裙摆，清眸放射出骇人冷辉：

“一定要制止褒洪德和燕虹亲近！”

林珠摊开手表示无奈：

“怎么办？灭了燕虹？”

林娴呲目，举手在她额头敲了两个响栗：“猪脑！燕虹决不能灭！那样会暴露，对大计有害无益。”

林珠豁然开朗：“明白了！走近燕虹，利用褒姒，离间褒侯和燕侯……”

林娴把鬓边青丝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