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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世间的一切活物都是神明用泥和水做成的,因此万物在诞生之初也如同泥土一般没有固定的形状,直到怀胎发育,才渐渐有了各种的形状;一朝分娩临盆,活物就好像出窑的瓷胎,再没有了变化的余地;然而,瓷器虽然坚硬,却禁不起磕碰,终有一天会粉身碎骨,所以人和其他活物也免不了一死。只有追本溯源,回复到最初的模样,像是泥土一样容易改变,才能修复破损,获得真正的长生。而另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是,它们都提到一种在古书中被称为“太岁”的东西,并且也都隐晦地暗示“太岁”才是长生不死的关键所在。虽然这些故事非常离奇有趣,但在所有材料里真正引起劳铭昌注意的还是罗广胜手中一本叫做《驳伪详辩》的小册子。这本书是清末民初的胶州知州王育楩编写的,此人为了查禁邪教,曾亲自研究了当时流传在山东半岛地区大大小小数十种邪教,并它们的各种“妖言”一一摘出,并加以辩驳,以期能够警醒世人,而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直在胶州湾地区发展的“长生道”。但让劳铭昌感兴趣的并不是书中对于“长生道”的记载,而是王育楩在驳斥“长生道”妖言惑众时曾写进了这样一句话。
“吾闻己酉年八月,青岛劳府二十余人暴毙而亡,岂长生邪?”
这也是劳铭昌第一次见到有关劳家变故的直接记载。虽然王育楩也在文章中表示劳家的事情只听说众kǒu_jiāo传,没有详细考究,但考虑到《驳伪详辩》的成书时间,以及王育楩在胶州湾地区生活了三十余年的事实,这一说法仍然有着相当可信度。后来,劳铭昌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罗广胜,而后者又提出了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想法:“劳府二十余人暴毙”这样重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相关的文字记录——即使民间可能会因为某种忌讳而刻意掩盖下去,但德国殖民政府的档案里必然也会提及——如果青岛市存留的历史文件里没有相关的记载,那么很可能是那部分文件在德国撤离青岛时一并带走了。也正是这个意见让劳铭昌看到了全新的可能。由于2010年恰好是青岛与德国曼海姆市正式缔结友好合作关系的第十五个年头,两座城市举办了一系列的交流活动。因此劳铭昌通过青岛档案馆里的朋友向几个来访的曼海姆市历史协会成员介绍了自己的家族历史,并且希望他们能够提供适当的帮助。这一举动引起了几个德国学者的浓厚兴趣,其中来自曼海姆大学历史系的哈勃格教授当即表示愿意协助劳铭昌的工作,在德国搜寻相关的历史文件。
这一合作直到2011年春天终于有了结果。那年4月份曼海姆市历史协会向劳铭昌寄来了一份1909年的青岛巡捕局出警记录及相关案卷的影印件以及对应的英文译稿。记录上登记的日期是8月19日,负责填写记录的是德国人马克西米利安?阿登纳警官。根据案卷的叙述,那天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几户住在劳家附近的居民全都惊恐万分地聚集到了巡捕局的门前要求巡捕局派人干预劳家的活动。当时还在值班的阿登纳警官和巡捕兼翻译宋鸿绪花了不少时间才从结结巴巴的居民那里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在前一天晚上子时的时候,劳家的大院里突然传出了许多响亮的声音,那当中有很多人发出的疯狂呼喊与痛苦嚎叫,还有一些非常尖锐而且带有某些旋律的哨音。从声音的杂乱程度来判断,整座院子里肯定挤满了人,但院墙上却没有透出一点点光亮,远远望去只有黑糊糊的一片,完全不像是有人在活动的模样。这种匪夷所思的情景自然引发了许多非常可怕的联想。居民们纷纷死死地锁住了门窗,连出门的胆子都没有了,更别提靠近偷偷院门看看里面的情况。那些令人恐惧的吵闹在黑暗里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而大院里也一直都没有光亮。一直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吵闹才逐渐平息下来。几个居民壮着胆子出了门,并且闻到空气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臭味,但仍然没有人敢靠近劳家的院子。在确定安全后,所有人全都跑到巡捕房的门前。
阿登纳警官早前就听说过与劳格林有关的传闻。因此,他立刻带着宋鸿绪以及几个还没被吓破胆的人赶到了劳家大院。在院门前,他闻到了附近居民口中提到的那种奇怪而又恶心的臭味,这给了他一种非常不祥的心理暗示。随后他开始敲门,但没有人应答。于是他示意随行人员将院门撞开。由于人手很多,所以他们没有耽误太长时间。但在大门被撞开的瞬间,那种无处不在恶心臭味骤然浓烈了起来,甚至有些让人觉得反胃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几乎立刻就吓瘫在了地上,而其他几个人——连同阿登纳警官在内——纷纷觉得两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有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走了,剩下的人坚决拒绝踏入院子半步,而且也劝说阿登纳警官不要这样做。直到最后,在完全适应了院子里的景象和浓烈到让人窒息的恶臭后,阿登纳警官只身一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劳家的院子。根据他的回忆,在那座宽敞庭院里散乱地分布着共计十五具尸体。但真正令人恐惧的不是死者的数量,而是尸体的状态——所有的尸体全都腐烂得非常厉害,只留下骨骼和一些黑色的黏液。那种无处不在的古怪恶臭就是从这些黑色黏液里散发出来的。在清点过院子里的十五具尸体后,他又壮着胆子走进了院子里的三座楼房,并且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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