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蒙养学堂(1/2)
1900年,春。
天地开始复苏,绿意从春风里开始萌芽。
又是一个年复一年的春种时节,城外的人们奔赴田间,开始了一年的第一次忙碌。
一辆马车从天津城而来,哒哒地马蹄声由远及近,引起了田间劳作的人们驻足打望,那是一匹高头大马拖着一个“木箱”,木箱前面坐着一个短发的外国人,见他熟练地操持着手里的鞭子,那马儿在温顺地前行着。
此人正是那日去克森士道的内森先生。
有好奇的人们停下了手上的活计,直奔向大道的两侧,他们像是看西洋镜一般,操着双手对着马车上的内森指指点点,见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又慌忙向四处跑窜。
内森见四处的百姓如此行径,倒是显得平淡,他抬手掀开马车的布帘,招呼着车里的人下车。马车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女性,正是司徒聘婷。
“这里是天津城外的北仓。”内森向车内的司徒聘婷解释道。
“我们要去哪里?”司徒聘婷不解地问道。
“我们要去一个当地人家,他就在北仓,是一位很有修养的先生。”内森简单地回答道。
司徒聘婷早间在祥缝楼收到一封内森的来信,邀约她去天津城,对于这位同行的邀约,司徒聘婷未作犹豫,收拾一番便跟着去了海大道的内森家,彼时,他已经在家门口准备了一辆马车,两人未再停留,便匆匆奔赴天津城。
一路上,司徒聘婷没有机会同内森说话,直到下车时,才惊觉自己确实胆子够大,没有任何怀疑地就跟着人来了。
司徒聘婷今日穿了一件简易的衣着,正好适合外出,两人由大道而走,两旁的百姓又好奇地打望两人,见司徒聘婷的模样,更加指指点点起来。
见状,内森轻车熟路地解释道:“他们也许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中国女性,如此明目张胆地外出,都是好奇心作祟而已,你不用理会。”
这让司徒聘婷有些难受,不是谁的错,只是好奇心惹得事端而已。
她无奈点头,算是应答了对方。
北仓在天津城外北部,是通往北京的必经之路,这里的百姓多以种菜捕鱼为生,土地肥沃,雨水充足,是北京和天津重要的粮仓,是以,百姓们的生活尚且富足。
东头有一户孙姓人家,家中有子名为伯兰,曾在北京国子监为贡生,家里又世代贩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氏族大家,孙家现今当家之人正是这位孙伯兰,孙伯兰为人仗义,熟读诗书,爱好结交朋友,今日便是这位孙伯兰邀约内森前往。
孙家在北仓的东头占据了半个街道,高墙大院,木漆大门,门口还立着一对石狮子,似乎为了彰显自家富足,还在高檐上立着一根木杆子,挂着数量众多的“猪尿泡”1,远远看去异常壮观。—解释1
司徒聘婷跟随着内森一路前行,无比被人指指点点,从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后面的不以为意,倒是难得。
内森踏步而上,敲响了木漆大门,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内里探出了头,见内森也未有太多惊讶,忙将人迎了进去,在见到身后的司徒聘婷时,才有了一丝明显地迟疑。
司徒聘婷视若无睹,回应了一个真诚的微笑。
那小厮见状,匆忙收住迟疑的目光,领着两人便朝院内去。
院子很大,进门的左手边还挺立着一棵巨大的榆树,正值春季,树上开满了如霜雪般的白花,随风飘荡,泛起一阵阵洁净地幽香。
这也许是自来天津以后,司徒聘婷第一次如此清明的时刻,看见那些洁白的槐花,随着风儿带出很远的香味竟让她恍惚,彷佛回到了儿时,父亲带着她去维多利亚山时的情景。
遥远的记忆随着思绪泛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院子中站着一位年轻的男人,他背着手,穿着一件绸缎长袍,脸上带着欣喜地神色,见着两人从门外进来,便朝他们迎了来。
“内森,你来了。”言语里甚是高兴,彷佛一瞬间就要拉住内森的手以示欢迎,但又碍于礼貌,生生地停在了内森面前,还不忘朝一旁的司徒聘婷望去,哪怕只是匆匆地一眼,也被司徒聘婷察觉。
“伯兰,你好吗?我前些日子太忙了,都没有时间来看你。”内森有些愧疚,语气却很随意,彷佛与这位伯兰先生私交甚好。
“无妨,今日不是来了吗?快请里面坐吧。”他示意一旁的小厮下去备茶点,自己带着人往内堂而去,还颇为绅士害羞地对司徒聘婷笑了笑。
察觉到伯兰的目光,内森边走边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司徒惠,也是记者,从纽约来的,她是中国人,请不要介意。”
一听是位记者,伯兰惊讶不已,也顾不上礼仪,便好奇问道:“司徒小姐也是记者?还是从纽约来的?那小姐的家乡在哪里?”他是对着司徒聘婷问的,显然好奇十足。
司徒聘婷从未见过如此别扭的人,便笑笑回答道:“我的家乡在南方,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在美国待过几年,阴差阳错地做了一个记者。”
“这位是孙伯兰孙先生,是我在北京认识的好友。”内森适时地向司徒聘婷介绍道。
“您好,孙先生,很冒昧地打扰您了。”司徒聘婷有很浓重的南方口音,但是却极力保持良好的教养,反而让孙伯兰突然说道:“是也是也…我听司徒小姐的口音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朋友,他是广东人,说话也总是带着您这样的口音。”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