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节 面包师的葬礼XIV(1/3)
净碧的天空如此迷人,是透彻的水晶,是湛蓝的湖,那样明净,泛不起一丝涟漪。如果天比做大海,云就是海的浪头,在半途中出生,一生漫无目的地飘泊,又在旅途中微尘似的迸散。云在天空上,追逐着风,不停地流浪,云是找不到路的旅者,是坠落在大地上的雨的魂。
维克多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太阳在他的眼界之外,浮云不停地聚散,在白桦林飒爽清脆的声音中飘来,又在同样地声音中飘走,片片云朵依次有秩序的出现,在头上轻轻飘着、飘着,察觉不出它们款款而行,不可思议地徐徐一齐向着一个方向慢慢飘去。一层一层,是微微地飘浮着稀疏的羽毛;一片一片,像卸下摊开地残缺不全的白帆,静静漂在无垠地平静的水面上;一朵一朵,变化着形状,幻化成各种奇形异兽,在澄明死寂地虚空,进化成其他的模样,相互厮杀、吞噬,聚成一个最强大的异形,去追逐漏网的同类。
激烈地厮杀过去,天孤寂空旷,流着一丝丝残余的幸存者,几乎透明的活着的水母,欲坠下来的败鳞残羽,悄悄融化的随波逐流的冰雪,洒落地银色的血的溪流,微风传来细语,使人恍惚微酣。
还没有来得及仔细都看上一眼,整个天空又布满了略带铅灰色的白云,仿佛自知生命之短促,就都像一群寻找火的飞蛾,期待闪电刺穿,狂风挤压,把体内地水都倾泻到大地上,然后自己缩小分解,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仔细看,遥远的云,还是各不相同,找不到两块形状相同的,每一个都有着不同寻常的特点,一会儿像轻柔若絮,漫卷轻舒,去留无意,宠辱不惊;一会儿奔若骏马,声势浩大,排山倒海地,好像奔赴沙场;一会巨大可怖,臃肿扭曲,充满了重量感,是连根拔起的飘在天上的山体,累累欲坠,仿佛作势要砸碎这个世界。不知何时,树林的絮语变成尖啸,尖啸汇聚成波涛,在遥远地呼应呐喊,换不回头一片匆匆过去的云,云投下来的阴凉影子,从脸上滑过去,就会明一阵暗一阵的移动一回。
草下没有一块小石子,腐烂的暄土的湿气微微侵到他的后脖子,附在细细汗毛上结成微不可见的泛着冷冽的水膜,沁过衣物,侵袭到后背,是带着温度的湿意,谈不上舒服,但在尚可忍受的范围内。蚂蚁在草的密林中穿行,被横搁的大手阻住了去路,它顺着手掌边缘爬进他的掌心,把触角和前足放在口器上摩擦,迟疑一下,转过方向顺着无名指大道前进,到了路的尽头,身子弯成弓形,六条腿协做,来到背面的指甲部分,光滑扁平的地面很不好立足,一下子失去了支撑,只剩下两只脚抓在边缘,没挣扎几下,掉落下去。蚂蚁重新回到草地,顺着叶茎,钻回根部,很快消失了踪迹。还有一只胆大妄为的蜘蛛,仅和燕麦粒差不多大小,灰色的身子,团团的,它沿着脖子来到他的脸部,行经口的盆地时,忽然从里面冲起一股强气流,把它吹走了,他笑了,对自己的举动很得意。草的清香很淡,腥味却非常浓郁,萦绕在鼻间,不是很美妙,但使人感到放松,他转动眼珠,脑袋边有一根非常长的草叶子,笔直的插向天,由于角度的关系,叶子的边缘分外模糊,带着七彩的微光,呈半透明的嫩黄色。这是容易让人暂且忘却约束的时刻,介于清醒于半清醒之间,半眯的眼看到似真似假,脑袋却是不愿意转动的,就这样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什么都不要,就这么躺着,就十分好。
说话声和脚步声敲碎了这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时刻,越来越近,扫荡的片云无存。这是两个女人的声音,从狎昵的语调可以判断出两人的关系肯定非常亲密,两人边走边聊,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由于乱蓬蓬的长得很高的杂草遮挡,她们没有发现维克多,所以笑声显得肆无忌惮。两人在不远处的河岸停住了脚步,接着是哗啦啦的淘水声,她们也许在洗东西,也可能是淘燕麦粒,维克多并不打算探个究竟,他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不出声,只希望她们赶快走。
“妹妹,你说那个偷窥狂死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没回家,牧师老爷快被气死了,我还从没看他发这么大火,到现在我都怕怕的。你说真的就像牧师老爷说的,看了就会遭报应,眼睛就变瞎了吗?”其中一个声音粗哑的女人显然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不过突然声音底气明显不足,似乎在担心着,“偷窥狂?”维克多心中微微一动。
“姐姐,我是你亲妹妹,一个肚子出来的,你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另一个女子声音比前一个清脆点,但声带用着同样的特质,听起来粗哑磨砺的感觉,“你给我透个底,我保证不会对别人说。”
“你保证不对人家说!”粗声音的女人不放心的嘱托。
“我保证!就算是皮特,我也不跟他说。”
粗声音的女人放心了,“就是这么回事,我家那个那天也没忍住,干了和偷窥狂汤姆一样的事,克里斯蒂安娜小姐骑着马经过我家门前的时候,他好死不死的呀趴在门后看了。这不知道了汤姆的事,每天都吓的要死,天天对着我和孩子看,就怕瞎了。特别一到天黑,看不到东西就哭,说自己马上就瞎了,搞的我这几天也没睡个安稳觉了。”
“姐姐,这事你可别跟外人说,看看汤姆的下场就知道了,又牧师老爷的煽风点火,他保不准会被领主老爷绞死在村口。”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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