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沐浴焚香遥祭祖(1/1)
“大牛~!”“诶!夫子~”陈大牛提着一桶刚刚烧得的热水,推门走进水气朦胧的房间。“我来给您加水。”屋内屏风后,一只大圆木桶,当中摆下。桶内腾腾白烟,云绕半空。夫子半靠于木桶内沐浴,昏昏然带着一丝倦意。“不必啦~,你过来扶我起来吧。”“诶~。”陈大牛应一声,放下水桶,帮夫子起身披衣。“祭台祭品都备好了吗?”夫子手扶着陈大牛,略显吃力的从木桶里出来,随口问道。“都备好了夫子。”“嗯~,斋戒三日,沐浴更衣,老夫要将复声寄来的信,亲手烧给先公。呵呵……”夫子数日前收到殷复声的寄信,信中告知张居正平反之事。老人得讯,不禁喜极而泣。陈大牛见夫子自从收到书信后,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就怕老人这一阵喜一阵忧,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心里还真为夫子担心。“夫子,复声信里都说的啥呀?到底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您这是要祭奠谁呀?”夫子含笑不语,走出房门,院中已经向南摆下祭台。祭台上设有香炉,祭品。祭台前另有一只大盆。陈大牛在祭台前,摆放一张棉垫。夫子就站在棉垫后,面对祭台。“大牛,去,点香。”陈大牛愣了愣,“夫子,没有灵牌,您这要怎么祭奠呀?”夫子淡淡一笑,好似看破世间俗世,悠然道:“先人自在心中,何须一块死木……”陈大牛皱起眉头,完全不能理解,只好闷头点香。夫子大礼祭拜,磕头,上香。随后,取出殷复声的书信,焚于盆内。火光印日,冒出点点火星。夫子眼圈儿发红,泛有泪光。“先翁在天之灵,钝儿静修祭拜。”隔着火焰,张静修叩拜哭诉。“先翁旷世之才,年少得显。十六得举,二十三为进士,授庶吉士。从此忧国忘家,沥血叩心。立新法,变国策,力挽狂澜,扶朝局于将倾之时,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先翁殚精竭虑,忠心辅国,积劳成疾,劳瘁而终。时~神宗十年。”“先翁功在社稷,难敌奸佞之诽谤,昏主之猜忌。终未逃脱抄家迫害之运。钝儿静修,时年尚幼,得以逃生,隐居于乡野数十载。为难鸣绝世之奇冤,郁郁一生。”“然~,天道循环,钝儿幸得爱徒,十五得举,腹有乾坤,有先翁之才。初入朝堂,不畏奸邪,巧设计谋,为我张氏一门,鸣当年冤情。”“今日,儿遥祭先翁,焚其书信,以慰先翁在天之灵。”……言罢,张静修涕泪横流,再次叩首。陈大牛跪在一边,远远的也跟着拜。虽然,对于夫子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懂,但是,只看夫子泪如雨下,陈大牛也不禁心情酸楚,悄悄抹了两把鼻涕。张静修祭拜完毕,在陈大牛的搀扶下,艰难起身。此时的他,已是泪眼婆娑。遥望家乡的方向,时隔多年,张静修不知,家中还有几人,真的挨到了这令人欣慰之时……~~~~~~蓝天白云,耀日晴天,一眼而忘千里。远在湖广荆州府江陵县内,一座禁封多年的老宅,大红门前杂草丛生,荒芜而沉寂。一只落满岁月沧桑的手掌,拨开门前从屋檐上悬下的杂草,撕掉残留了一半的封条,伸手重重推开了宅门。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开启,积尘落下。此时,一个身形消瘦,褴褛一身,满面泪痕,年近花甲的老人,穿过蒙蒙尘埃,一步一步的,迟缓步入院中。此人正是江陵五子,张允修。张允修进得院中,院内凌乱,更显凄凉与悲切……“来人!给我搜!”“要想活命,赶紧招出脏银所匿之处!”“冤枉啊~!”……往事不堪回首,张允修触景伤情,往事一幕幕,历历犹在眼前。“大哥~!”“大哥~!”“敬修~~!”……透过破碎的窗棂,张允修仿佛又看到了,挂在屋内横梁上的大哥,张敬修。他也看到了年迈的老母,几度求死而不得。当年之事,张家上下家丁婢女,不堪忍受者,投井悬梁者比比皆是。整个院中,充满了渗人的血腥……张允修沉沉的闭上双眼,想要抹去那些触目惊心的情景。可是,任凭他泪水无数遍的洗刷,岁月如何流淌,当年惨状,却好似刀砍斧凿一般,早已深深刻在他的心里。就在此时,张家老宅门前,渐渐聚集了远近赶来的江陵父老乡亲。他们感念张居正生前所出的利民政令,在得知张家平反的消息之后,纷纷前来祭拜。同时,也想给张家的后人,带来一些慰藉和帮助。看到张宅的破落,回想多年前的风光,江陵百姓潸然落泪。一个年迈的老翁,蹒跚走进院中,对心情沉重的张允修道:“张公生前,善待咱们这些江陵老乡,如今他洗雪冤屈,咱们这些乡亲,都高兴的几天没合眼啦。我们今日来,就是想看看,张公的后人,用不用的着我们。”言罢,另一个乡人走进院中,安慰张允修,“放心吧。有咱们这些乡亲,这宅子很快就能恢复旧貌的。”“对,对,放心吧。”“放心吧……”身后的百姓,纷纷响应。“乡亲们,张公的后人回来啦!咱们都出一份力,把张公的宅子给它修好!”“对!修好!”……百姓们高呼着,拔草,扫土,修整门窗。共同重建着,如废墟一般的张家府宅。见此场景,张允修感动之余,又生一丝伤情。他蹒跚来到父亲张居正从前的房间,面对房门,“扑通”一声跪倒,张开双臂,仰天长啸。“爹~!娘~!几位兄长~~!你们都听见了吗?!咱们张家~,终于沉冤得雪~~!你们在天之灵,就安息吧~~!……”张允修喊完,是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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