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责罚(1/2)
若是她死不承认,只说自己是受了仲氏蛊惑才说出那等胡话,慕博庸顾忌着在唐允章面前至少也会给她一个机会,让人去查上一查,等慕芩雪回来了,自然会想办法为她开解。
可此时她张口便认了,不仅不会让慕博庸解气,只会令他觉得自己受了愚弄,怒火更盛罢了。
一切都如慕言春所预料的那样进行,她在院里等了不出两个时辰,那位仁兄便偷偷溜了出去,紧接着便有一帮丫鬟婆子带着小厮来给她开锁。
没片刻功夫,便见着慕博庸带着唐允章与慕晋临来了她的小院。
慕言春并未出门迎接,只坐在房里等着慕博庸进了来,才缓缓起身行礼。
站在慕博庸身后的唐允章好奇地看着慕言春,这还是他自成年后第一回见这个妹妹,却并不令他感觉陌生,反而有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仿佛是在许多年前,在某个时候,曾与她见过无数次一般,当真是一种玄妙的感觉。
慕言春轻轻颔首,低声道:“女儿见过父亲。”
她一抬头便看见了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唐允章,心中又是激动又是辛酸,比第一次见到晋临时的感觉更为强烈,她面对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无数的泪水想要喷涌而出,却又被她强行咽下。
当年她嫁入献王府后,日子过得并不好。
她在靖安侯府见惯了人情冷暖,也不再相信所谓的真情热血,若不是眼前的这个人,她必不会成为如今的自己。
当年镇国公府风光无限,却也仅限于虚名之间罢了,在她被人陷害,险些被沉塘的时候,靖安侯府声称已和她断绝了关系,将她最后一丝希望给掐了个干净。
也是在那个最绝望的时候,外祖母叫表哥来看她,为她撑腰,给她翻案,让她在献王府站稳了脚。
到了后来,镇国公府遇难,一朝跌落枝头,人人践踏。
即便是那般境地,他们也依旧保持着应有的傲骨,慕言春前世今生,从未见过那样的一族,凌冽傲骨,茕茕孑立。
哪怕是那冷酷铁血的宋瑾后来当政,他说过这一族不知变通、榆木脑袋,也说过他们迟早会自取灭亡,可他骂尽了天下人的虚伪贪婪、卑贱低劣,却从未将这些词语附加在这一族人的头颅之上。
当年宋瑾扶赵宽上位,唐家上下无一人不曾骂过他,骂他狼子野心,骂他天诛地灭,可当北莽入侵,朝野上下无一人应战,也是唐家挺身而出。
唐家上下三百二十六口,嫡系子嗣只有区区十八人,祖孙三代,除老太君与唐老太爷之外皆入沙场,余者不过六人,何等惨烈。
那一役之后,慕言春再没有见过唐允章,唐家丧服三年,再无一人见过他。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自那之后,她才记起他的好。
想起他装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眉眼带笑地刻薄别人;想起他那些塞外沙场的趣闻轶事,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绝美景致;想起他对保家卫国的坚定,与对未来的彷徨犹疑……
她不敢相信,那样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在了沙场,可自那以后的数年,再没人从世上提起过唐允章这三个字。
天下讣告,那其中有着他的名字。
白发人送黑发人,唐家是朝中最为荣光的一族,也是朝野上下最为悲烈的一族。
朝中文人批判他们不曾保住国土,认为他们是一介武夫,粗野出身,认为他们滥杀无辜,手段太过。而那些蛮夷之人,也带着对唐家的恨意,发誓让他们血债血偿!
世人只觉唐家龚勋赫赫,可曾见过唐家守候之人那蔼蔼白发,再也盼不见归人。
如今唐家依旧是举步维艰,可老太君听说了她的事情,依旧让自己最疼爱的孙儿赶了过来。
深情厚望,她一丝一毫也不敢忘却。
慕言春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衣角,缓缓低下头,收拾好面上表情,再不露一丝破绽之后,才又望向慕博庸,声音微哑道:“父亲……这位是?”
她如今正是和唐允章第一回见面,在慕博庸看来,她被关在这房间里,根本不知道唐允章的到来,她不认识他才是正常的反应。
慕博庸低声道:“这是你允章表哥,专程从汴京过来的,你们也好久不曾见过面了吧?”他说着话,却根本不敢抬头看唐允章一眼,也不敢看慕言春一眼,只觉得臊得慌。
慕言春这才缓缓起身,抬起头望向唐允章,面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颔首问好:“春儿见过表哥。”
唐允章越瞧越觉得她分外熟悉,见着她这副生分样子,忍不住道:“不必跟哥哥这样生疏的,咱们小时候还一同玩过游戏,你从前总喜欢黏着我,你可还记得?”
慕言春下意识的眼角一弯,眼眶湿润起来,“春儿记得。”
她记得,是因为前世他总在自己身边提起,说她小时候是多么调皮,又是多么爱哭爱闹,总将他吵得毫无办法。
母亲带她去汴京的时候她才三岁,哪里有那样深的印象,母亲一向说她很乖,她自己印象中也认为自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于是只觉得唐允章多半是哄她顽儿的,直到如今他提起,她才猛然发现,脑海中记忆最深的,还是他曾经告诉自己的那些玩笑话。
唐允章听见她的回答,像是很有些意外,但却飞快收敛了自己眼中的那一丝惊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春儿妹妹记性可真好!”
慕言春亲自给他们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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