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小罗(3/4)
显出来。余子式不能确定,只是觉得那一手的老茧,实在是有些像常年习剑的人手上的茧。不能确定。
待余子式走后,小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慵懒,她伸手看了眼自己的双手,除去这一手老茧,光看形貌果然是纤纤玉指,她侧头欣赏了一会儿,随即眯了眯眼伸手从袖子里掏出方帕子,然后狠狠擦了两下余子式碰过的地方。男人啊,都是些什么东西?擦完后,她随手就将帕子扔了,慢悠悠走回自己的宫室摘梅花去了。
良久,胡亥缓缓从廊后走出来,手里仍然抱着那件黑色披风,他抬眸看了眼小罗离去的方向,眼神清清冷冷,只淡淡扫了这一眼,随即他转身朝着余子式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主宫道上,他恰好撞见了折回来的余子式。
“殿下,你喜欢小罗吗?”余子式刚想了一路,此时见到胡亥,他二话不说直接问了这么一句。
“一般。”胡亥倒是依旧没什么太大情绪起伏。
余子式微微转过头恢复了一下气息,然后看向胡亥,抱着件黑色披风的少年立在雪里,已经初具风华。他说道:“殿下,少年当志在四方,不宜耽于美色。”
胡亥一瞬不瞬地看着余子式,忽然,他嘴角略显嘲讽的上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余子式的心里猛地一声惊响,“你看见了?”
“嗯。”胡亥走上前,轻轻抖开手中披风递到余子式的手上,“天冷,先生该多穿点。”他记得,余子式是很怕冷的,往年冬天没了炉子就浑身不舒服。
站在原地抱着那件长披风,余子式看着胡亥负手而去的背影,那袭黑色在一片雪色中异常的浓烈,他忽然问道:“你会怎么做?”
胡亥听见声音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看向余子式。
“刚才的事,我可以解释。”余子式皱眉道,“我知道你挺喜欢她,但是她兴许有问题。”
看了余子式良久,胡亥忽然问道:“你真的觉得她的手挺好看的?”半晌他点点头道:“也是,她的确挺好看的。”
余子式之前从未遇到过胡亥这么和他说话,一时有些发怔。他总觉得他照顾了这孩子这么些年,胡亥该是信他的,他当下不知该是心累还是心寒,除了发怔竟是没别的反应。
余子式伸手揉了下眉心,吸了口气他深深看向胡亥,“殿下,小罗她真的有问题。”
“先生。”胡亥平静道,“我想了想,这事毕竟是我内宫中的事,不归御史丞更不归车府管,还望先生不要插手了。”
说完这一句,胡亥转身离去。余子式站在原地看着胡亥的背影,捏着那件披风指节狠得发白,半晌他呼了口气,,猛地扭头转身往宫殿外走。
……
余子式抱着件长披风走在路上,脑子全是蒙的,这还是他认识胡亥以来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执,没有大吼大叫,很平静,很渗人。余子式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在失控,在分崩离析。凡事有一就容易有二,如果有一天,胡亥不再在他控制中了,该是什么情景呢?
历史上的一幕幕惨剧在余子式脑海里不停地喧嚣,那孩子会杀人,杀很多的人,最后葬送掉整个帝国和自己的命。
余子式觉得他背后在冒冷汗,胡亥不是寻常人,他是秦二世,余子式赌不起,他宁可胡亥还是那个有些微微自闭的孩子,在他的庇佑下平平安安、无功无过地走完这一生。
拐过巷子的时候,余子式还在想着这件事,听见耳边的清冷琴音一时竟有些失神。他抬头望去,小巷空空荡荡,尽头处男人抱着琴慵懒拨弦,白衣胜雪。
余子式花了约有四五秒才反应过来,“高渐离?”
空无一人的小巷,瓦檐上还积着薄薄的雪,融化的雪水一滴滴顺着小巷两边的檐角落下,砸在地上溅起一圈细细水珠。清冷水滴声衬着清冷琴声,高渐离抬眸,勾唇笑了笑,“许久不见啊,赵大人。”
“你怎么在这儿?”余子式下意识皱了下眉。
“大人,我最近刚写了支新曲子,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高渐离指尖一停,压住了那晶莹琴弦。他抬头望向余子式,一双淡色的眸子里有如浮着薄薄的一层雾气,笑起来妖孽无匹。
余子式看着他的笑容,脸色终于有些变了。
高渐离也不等余子式说话,直接伸手拨出一串泠泠清响,天光照进小巷,几乎清晰可见浮尘,男人抱着琴,琴声中有阳春白雪,有十面埋伏。
“能问几件事吗?”余子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镇定道。
高渐离弹着琴抽空看了眼余子式,很是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问。”
“我的命值多少钱?”
高渐离似笑非笑回道:“天价。”
那还是真看得起他了,余子式心中冷笑不止。“谁指使你的?”
“赵大人,你不是在牢狱。”高渐离摇头叹道:“你当问,谁请我来杀你的,不过你这么问我还是答不上,那天晚上数金子数了一宿,早已经记不清前天的事了。”
余子式问道:“你非得杀我?”
“自然,人要讲道义。”高渐离拨了下琴弦,手一抖错了个音,他皱了下眉,手猛地压了琴弦。
“我记得你是剑客,不是刺客。”余子式在只闻水滴声中的小巷中冷声问道。
“不,赵大人呐,你记错了,我是个狗屠。”高渐离伸手慢慢抚上琴弦,眸中的雾气似乎聚了聚,然后他轻轻地,拨了下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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