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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让我们开始吧。
几乎同时,对峙的双方动了起来,三个身影都从原来的位置上消失,看不到一点影子。塔砂振翅高飞,维克多的脚步如同离弦之箭,奇怪的是,收割者领主一样失去了踪迹。
苍白的安蒙相当庞大,即使它的身躯只有骸骨,没有皮肉,它一样与来到主物质位面的那只巨怪不相上下。这样的庞然大物要如何在一个瞬间从原来所在的位置上消失?不是因为快速到难以捕捉,它只是消失了。
收割者,主物质位面死神形象的原型,这种大恶魔与死亡为伍,都是挥舞着骨镰的骨头架子,但每一个个体并不相同。数百年前被维克多献祭在主物质位面的“无命王”阿刻没有脑袋,头顶白雾,破破烂烂的袍子底下空荡荡一片,只有袖口露出多关节的骨手。那只恶魔领主身躯脆弱,擅长法术,苍白的安蒙则更精通肉搏。它静止时通体苍白,如同一具普普通通的骸骨,但一旦开始行动,骨白色就会消退无踪。
苍白的安蒙一身琉璃似的骨头,那身骨骼融入空气当中,化为虚无。
没有谁能看见它,即便邪眼女巫美杜莎站在这里,她也不会看到任何东西。安蒙的消失既不是伪装也不是法术,它本身就长成这副样子,仿佛枯叶蛾天然就能在枯枝败叶间藏匿。粗糙怪异的骨骼表面吞噬了所有声音,削铁如泥的骨镰哪怕在你耳边劈过,你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杂音。带着小孔的骨骼让空气流动乱成一片,很难感知,唯有在快到极致时骨镰才会扭曲空气,在空间中产生盈盈波光。可是到了能够看见“波光”的时候,被攻击者又还有多少时间能用于躲闪?
深渊坚硬的大地发出坍塌的声响,看似一片空白的地方,出现了被什么东西犁过的痕迹。塔砂的长刀格挡在胸前,被什么东西擦过,爆发出一片金属火花。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响,让人牙酸,这火花从刀前端一路走到接近刀柄的位置,她不断后退的身躯才勉强卸掉了力道,向旁边侧身躲开。
维克多正站在与塔砂相反的位置,倘若塔砂面对着敌人,他就在敌人背面。但曾经的大恶魔一点都没有闲着,不如说比塔砂更忙。
他在非常狭窄的范围内狂奔,几秒的冲刺后毫无预兆地停顿,在他停留的位置前半步,深渊坚硬的岩层被斩开深深的裂缝。看不清的骨镰再次高举,维克多的双眼捕捉着空气的扭曲,他骤然跃起,弹跳起数米高,双腿在半空中蹬到了收割者安蒙那隐形的躯体,借力蓦然转向。他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疾跑、转向与跳跃之间无缝衔接,那光景好似被随意剪切后拼贴在一起的视屏。
也只有这样,能让他至今无伤。
落下的骨镰比暴雨更密集,如同海浪般层层叠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攻击维克多的本来就不止一把骨镰。如今看不清行迹的恶魔领主在此前的停顿中已经露出了真面目,它的身躯如同许多只骨架烧融在了一起,每一面都有面孔,每一侧都长着数只持刀的手,或者说长着骨镰的触肢。这只能像陀螺一样进攻的恶魔领主,根本没有所谓的正面与背后。
转瞬间他们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交锋,地面不断轰响,无数碎屑胡乱飞舞,三个重量级战士的交战,就足以让此处变成一个尘烟弥漫的破碎战场。
这是十足的非人之战,收割者安蒙的每一击都足以移山倒海,而看似人形的另一方正在进行着人类身躯绝对做不到的反击。维克多行动的方式流畅柔软如游蛇,迅捷优雅如猎豹,唯有在他脚下龟裂的大地能看出他宛如巨龙的力量。他在半空中硬生生转向,如同子弹在空中变道,躲闪过一柄本该落在颈上的骨镰,一缕金属色的银发被锐利的风切下,吹散在了深渊中。
维克多举拳,向前挥出。
这一拳就在银发断裂的同时挥出,正中还未离开的骨镰。锋刃已经斩下,刀身对维克多暴露,如同撕咬完成的豺狼暴露出胸腹。
嗡——
咔嚓!
铁拳砸在镰刀刀身之上,恶魔的皮肉撞上恶魔的骨骼,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巨响的终点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那柄骨镰应声而断,坠落到地上,从透明水波变回苍白的骨骸。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沉闷的笑声响起,震得人耳朵里嗡嗡直响,仿佛一台混合音响被放进胸腔。苍白的安蒙笑起来,这声音在它的骨骼胸腔中回荡。
“你——在流血。”它说。
滴答,鲜血从维克多的拳头上滴落。
不仅仅是流血而已,与骨镰相撞的地方皮开肉绽,维克多的拳头松松垂挂下来,一些地方不自然地扭曲。他的右手断了三根骨头,就在这一次撞击之中。
如果在过去,这种事不会发生。
维克多是肉搏系的恶魔,知识、记忆与智力依附着灵魂,力量却大部分与*挂钩。他已经抓住了最好的时机,在最佳角度上挥出最优的一拳,曾经的谎言之蛇能无伤击碎一把骨镰,现在的维克多不行。他从漫长的死亡中才刚逃脱不久,那伴随了他数千年、吞噬无数强者、一路祭炼上来的本体,如今正在深渊深处,被当成深渊与主物质位面之间通道的支点。
“感谢提醒?”维克多耸了耸肩,“别担心,拆完你之后我会好好包扎的。”
他的皮肉正在飞快地愈合,恶魔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但敌人一样是恶魔,一位没有被深渊放逐、正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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