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计生死(1/2)
一直倚在院门边没有说话的辛十二娘此时却突然不冷不热地说道:“老头儿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就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留在城中,充其量只能砍杀几名吐蕃的小卒罢了,能管什么用?你们都走吧,只须留下我和这愣头小子两个人,用不了三五天,必取了吐蕃大将的首级来。”说罢,伸单手指向江中石。
景昭听她话中对来兴儿和自已颇有不屑之意,也是出于年轻人争强好胜的心思,转头冷冷地应道:“女侠的身手我们都已见识过了,不过,率军攻进长安城的吐蕃军主帅方才已被我这兄弟一剑给斩杀了,就用不着女侠亲自动手了。待到长安收复之后,景某情愿单独前来领教女侠的剑法。”
众人听说来兴儿剑斩了吐蕃军主帅,纷纷把惊羡的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
来兴儿此时已从遐想中恢复了过来,耳听得众人七嘴八舌,意见相左,遂抱拳冲老祭酒说道:“多谢老大人相救美意。在下今晚聆听老大人一席话,方才茅塞顿开,不再为自己是叛臣之后而感到惴惴不安。老大人方才所言在下以为甚是,咱们不能白白地留在城内等死......”
老祭酒听来兴儿说到此处,误以为自己已说动了他,愿意从秘道出城,面露喜色,忙不迭地冲着老仆人吩咐道:“快,快带几个娃儿从秘道出城。”
老仆人答应一声,尚不及招呼众人随他一同前往秘道,却见来兴儿从石凳上一挺身站了起来,冲着四周诸人团团施了一礼,凛然说道:“列位,来兴儿自十岁那年父亲被当做叛臣处斩,就常怀羞惭之心,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每欲奋发建功,一雪家父附逆之耻,光耀我来氏门楣。今晚听老大人讲述当年家父附逆背后之隐情,来兴儿可说是百感交集,肝胆俱裂。老天有眼,如今叫来兴儿赶上了与当年家父所遇几乎相同的境遇,无论是为国,为家,还是为自身计,来兴儿都决意留在长安城中,充做官军内应,以待时机一到,里应外合,驱逐吐蕃蛮寇回他们的雪域高原。”
“兴儿不得固执已见,老夫已决意留守长安,以待官军光复之日,你小小年纪,又何必非得身处险地而不思退路呢!”老祭酒急得连连顿足道。
来兴儿顺势一把搀扶住老祭酒,温言解劝道:“老大人,您方才也说到了,当年香积寺一役,多赖家父和几位先辈在城内向官军传递出准确的军情,才使得官军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如今之势,景元帅率军在外,正需要有人在城内遥相呼应,里应外合,才能尽快将吐蕃人赶出长安。小子不肖,也有一腔热血,甘愿仿效先父当年那样,潜伏于城中,谋建奇功。再者,小子亲眼目睹娘娘在承天门外以身殉国,纵是小子愿意出城,只怕景将军和锦屏也舍不得丢下娘娘的尸骨于不顾,自顾自逃命去吧。”说着,用目光示意景昭,请他附和着自己一同劝说老祭酒。
景昭自然领会出来兴儿的意思,却从另一个角度开口劝道:“老大人,末将如今思之,对长安如此迅速地便被吐蕃人攻破颇觉奇怪。姐姐于承天门外与那吐蕃军主帅张谅对阵之时,本来尚不至于中刀落马,实则因为在生死攸关之际,不防遭到人暗算,才被张谅趁势得了手。据此看来,吐蕃人事先已在长安城中埋伏有奸细、眼线,与城外的吐蕃军狼狈为奸,内外配合,才使得长安城一夜之间沦于蛮族之手。兴儿方才所说,末将觉得甚是有理,还请老大人三思。”
来兴儿见老祭酒似已被景昭的话所打动,趁热打铁,接着说道:“老大人刚才劝我们出城去投奔景元帅,小子倒是认为此举乃当务之急。咱们必须把今晚在长安城中所见所闻尽快报至景元帅处,以便他知已知彼,相见而动。依小子之见,景将军既为元帅亲子,就由他立即从秘道出城,与景元帅取得联络,报知城内详情,最为妥当。”
波护听到来兴儿向老祭酒建言要景昭出城报信,如此一来,自己便可摆脱景昭时时对自己所构成的威胁,当即便大叫着附和道:“儿子去向老子报信,最是天经地义,老头儿赶紧下令吧。”
老祭酒紧锁双眉,思忖再三,也觉在城内埋下一支伏兵,另遣人出城与景云丛取得联络,内外呼应的办法比起自己要他们尽数出城的主意要好得多,遂默然地点了点头。
江中石傍着来兴儿站着,见老祭酒点头表示答应包括自己在内的诸人留在城中,一时高兴起来,忍不住重重擂了来兴儿一拳,不服气地说道:“依大哥这两下子,就能杀了吐蕃军的主帅,剩下的一班将军、校尉什么的,全不需你们动手,都交给我一个人去打发他们上路吧。”
沉闷、紧张的小院内登时爆发出一阵轻松的笑声。
皇帝两天前离开长安东奔时,心情十分复杂。他出于求生的本能,于获知吐蕃大军已杀至汾宁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弃城东逃的决定,而当景暄赶到延英殿主动向他提出自己要留下担负起守城的重任时,他甚至连劝都没像样地劝上两句,当场便诏准了。
凭心而论,这两年来在对待景暄和婉容这两位嫔妃的态度上,皇帝一直自觉不自觉地处于一种自我矛盾的心情之中而难以自拔:以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阅历,皇帝早就敏感地察觉出景暄对他远不如婉容那样倾心相从,而他视景暄也是公义大于私情,每逢自己遇到为难之事时,到了景暄那里总能令他找到积极而稳妥的应对之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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