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满地残红宫锦污(1/2)
桃红色的厢房,满满都是陌生女子脂粉香气。
美人绢罩中的蜡烛被人吹灭,倏忽,房间之中一片黑暗。
雕花朱窗未合,清冷的月光顺着花藤爬上,细碎的花影落在床前。
她被人按在了榻上,浑身冰冷,不顾手指与布带摩挲着的疼痛,一只手抚上了发尾间的簪子。
很快她的手就被宋远握住,他轻叫了一声美人,就解了她的发髻,将簪子丢到了一旁的桌上。
景礼眸光一顿,想要伸手拿回来。
脸一偏的时候,被人吻住。
宽了衣,解了带,她闭上了眼睛,只记着浅溪的容颜。
河塘边种桃花,春雨过后,那些粉色的桃瓣能铺满整个池塘。
桃红从枝头翩跹跌落,兴许也会痛的。
浅溪……她在心中叫他的名字,两只手攥紧了鸳鸯红枕头。
等剧痛传来的那一刹那,她看见铺满池塘的桃花变为了血的色彩。
她在鲜红的血中游弋,再也寻不到浅溪的所在。
……
繁星铺满天,一道人影站在窗前,却无睡意。
更鼓敲过,他对窗外疏朗的夜色道:“阿七,将她从红楼中接回来。”
阿七犹豫,“景礼兴许还没能得手,爷不如等明日她自己回来。”
不!他等不了!
想着会发生的事情,他就喘不过气来。
他让她去杀宋远,却没想要她将自己也搭上。
可她就是那么个傻姑娘,如何能逃过惯于风月的宋远手心。
苍德赋掌心一挥,夹着戾气的掌风劈断了外面的古树。
“主子!”阿七畏惧地唤了一声,“主子当以大局为重,天下为重!景礼不过是不归楼中的死士,就算是死,也无足轻重。”
他收了掌心,拍在木窗上,一声脆响,木窗断裂一地。
望着手心中刺入的木屑,涌出的血迹,胸口的闷痛似是舒坦了一些。
他是苍德国公府的后人,无论做什么,都由不得己,要将天下社稷放在第一位。
“就如你所说,明日让她自己回不归楼!”他拔了手中的木屑,眉眼镀着清冷的月光。这一夜,他该是睡不着了。
……
床榻上的帘子不再晃动,宋远翻身而下,满足地睡去。
身边的人睁着空荡荡的眼望着床顶,剔透的光芒散去,只余下一片墨色的暗淡。
赤红的眼珠动了动,她看着旁边桌上的发簪。
轻微的鼾声响起,她穿上绣鞋,一圈圈解了手指间的布带。深红色的肉间蒙上了一层半透的皮,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长好。
她与正常人,还是不一样……
发簪握在湿漉漉的手心里,这个男人强占了她的身子,她却还是下不了手要他的命。
站在榻边许久,她闭了眼,俯身,对着榻上男人的咽喉刺了下去。
剧痛之下,宋远睁了睁眼,没能出声,就断了气。
她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那根簪子,得手后,颓然倒在宋远尚是温热的身子上,久久都不能爬起身。
春娘说,一旦杀了人就没有回头的路,时间一久,就再不会感到害怕与难受。
人与刀,刀与人,实则并无区别。
她算不上是个人,只是他手中的一柄刀罢了。
床上男人的身子下面压着几朵落红,像极了池塘边开败的桃花。
景礼俯下身子,流连地摸了摸干涸的血斑,很快又厌恶地抽回了手指。
脏了的东西,爷都不会再用,更何况是女人。耳边又响起起清芜嘲弄的话语。滚烫的泪就一串串地从她面颊上划过,打湿了身上薄薄的衣衫。
她失去了自己,也失去了浅溪。
迎着月光,她茫然地望着这双手,这双手上有那男人的汗,有他的血,还有自己的血,真是肮脏至极。
忍着欲呕的冲动,她从红楼厢房中跳下,跌跌撞撞走了一路。
回去?回哪?
回千年前的河塘,还是回不归楼?
瘦弱的身影在一处无人的巷子中停下,一只手扶了墙,费力地干呕起来。
呕了半天,却吐出任何东西,她才恍惚记起除了那一杯酒,就不曾吃过任何东西。
铜铃在响,黑夜之中有坡脚瞎眼的道士禹禹而来。
手中擒着一支竹竿,上面挂着一面四方白布,写了四个字,“算尽乾坤”,好大的口气。
景礼望着他,捂着自己发紧的喉咙,靠在土墙上喘了一口气。
她虽已成人,却还是不想遇上捉妖的道士。
听着铜铃声,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捂着自己直冒酸水的嗓子眼,只等着道士快点过去。
瘸了的腿不甚灵活,走时一晃三摇,碰得那铜铃响晃得格外厉害。
景礼看了他一眼,那两双化脓瞎掉的眼睛不住上翻,瞧着怕人。真是个瞎子,她在想。
在道士没有走近之前,她先转了身子。还是不要与道士对上的好。
刚走出几步,后面铜铃声响得越发急切,她脚步稍顿,后面有人撞上了她的背。
那道士又瞎又瘸,身上的味道却不难闻。
“妖孽,想跑吗?”身后的人站直了身子,将手中竹竿往地上一撞,铜铃声久响不觉。
“我不是妖!”她争辩了一句,难掩害怕,随即又补充道:“我有人形,我还有一颗心……”
真正的妖魅,修得出人形,修不出人心。
“是啊,你不是妖,身上的妖气极淡,与凡人几乎无异。”他掐着手指,瞎了的眼睛跳个不停,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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