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新的生活(1/2)
不知道空调通风口中哪个零件松动,金属片撞击的声音整整响了一夜。源源不断的冷气沁入每一根纤维,自内而外冻结僵硬,让把自己包裹在里面的人仿若置身阴冷的冰窖。
又到了清晨,这座城市终于可以暂时忘记爆裂的热度。人们在睡梦中经历了冷热的交替,在满脑子都是火焰与涌动的岩浆时,被触手的冰凉惊醒。裹紧毯子,蜷缩身体,还是会发抖颤栗。
符默将薄被拽过肩膀,抱紧羊毛毯,却还是觉得四处走风漏气,卷走了她为数不多的能量。她从小就是这样,用几个小时温暖手脚,而短短几分钟就可以前功尽弃。记得以前被宋岩强行按在一个老中医的面前,那个年逾八十的老人一边用一种“你已经病入膏肓”的眼神打量她,一边用力去摸她的脉搏,显然,微弱的跳动也惊到了他。
那是意料之中的。因为当时的她不同于前面排队问诊的任何人,她不求养生不求长寿,她是真的病了,或者说加重了,时间就在孟繁朝死后的第三个月。
每个人都说,他在另一个世界过得会有多么快乐多么幸福,她只想问这些世外高人一个问题:那我呢?
三个月间,她淋了六场雨,无数次被大风吹透。高烧不退时,他的朋友曾来看过她,一米八几的男人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抵在唇齿上的骨节泛白,手臂青筋凸起蜿蜒成狰狞的形状。而她没有落泪,也没有任何回应。
你知道,没有用的。
每一个“节哀顺变”她都可以淡定接受,冷酷无情的样子就像是陈染附体。甚至在与那些不知道是跑来安慰她还是刺激她的人拥抱时,她心里都在想:你怎么不去死呢?
你说,不过是个男朋友,旧的不去新的还不来呢。
——那为什么你为了你的那条狗差点把整栋居民楼都哭塌了呢?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吗?
你说,死的人就是命数该至,今天不死,明天也逃不过。
——说这话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捧在你手中的水杯里是否泡有砒霜?那可是你当作糖送来的。
这样阴暗的心理一度把符默推在了悬崖的边缘,入目的都是滚石与白骨。
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时间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它能把在其中浮沉挣扎的我们推向未知的境地。有人搁浅,有人沉没在水底。符默算是幸运的,她寻找到了一座孤岛,那里被冰雪覆盖,但却隐藏了无边无际的花海。
这些天,她与许宸去过许多地方,做过很多事情——在露天咖啡厅与秀恩爱的情侣争锋斗气,喂食、接吻自然流畅;趁他去提车的时候买下她看中的那套西装送给他,被他小心翼翼架在了衣橱中;和他一起晨跑,坐在湖边争论一路而来经过了几棵法国梧桐。就在昨天晚上,他们还在下跳棋,她眼见形式不对,将所有棋子调回大本营,让他空有谋略却无计可施。他的应对方式也很简单,把棋盘对调,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她棋艺高超。
有一次,她在公寓里看电影,情绪被带动得有些压抑。所以他打来电话问她在干什么的时候,她脑子都没动,自动认为电话那边的是江晓或者陈染,于是直接说:“闲着,但不想跟你说话。”
许宸沉默了几秒,还是把给宋岩找到合适职位的事情告诉了她,是在许氏旗下一家建筑设计公司做副总经理。之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听到盲音,符默停机的大脑瞬间开启,就像是有人在天灵盖上放了一箱烟花。天哪,她做了什么?!这么想着,手上也不停,立刻回拨回去,轻声细气,柔情蜜意……
“亲爱的,在干什么呢?”她都被自己恶心到了。
“忙着,没时间原谅你。”
“……”小心眼。
“想说什么?”
“嗯……我其实想说,不用给我妈那么高的职位,她比我还有脾气,我担心有流言蜚语说她走后门的时候她会惹出流血事件……”
许先生很镇定:“那家公司的总经理很早之前就曾向我哥保证,他一定会把宋女士挖进他的公司。”
符默惊呆了:“……啊?”
“只有你不认为你母亲的成就在业界有多么高。”
“我怎么听出了那么一点、一点点……讨好的意思?”
许先生装作听不到,不紧不慢地强调:“我还在生气。”
“……”
符默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她看了眼表,终于下定决心起床洗漱。许先生听说符文杨和宋岩身体都不是很好,特意联系了一家私立医院让他们去做体检,预约的时间就是今天。只是,因为符文杨并不是很待见他,所以今天由别人效劳。
当然不是江晓,他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连房门上的把手都落满了灰。她不想知道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在做什么,就算是研究核弹也和她没关系。
公寓楼下,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门口,符谨裹着黑色风衣靠在车头,见到身穿纯白套装的符默如浪荡公子般吹了声口哨。他把车钥匙扔给符默,又指了指自己的腰,可怜兮兮地瘪了瘪嘴。
符默没搭理他,接过车钥匙直接坐上了驾驶位。符谨看上去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就算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也可以兴风作浪,大闹天宫,一个筋斗翻出地球去。在这一点上,符默毫不怀疑。
“江晓呢?”
“在非洲救死扶伤或者在南极调戏企鹅,这都有可能。”
符谨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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