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1(2/3)
他拿着那截树枝站在原地,驰骋疆场说一不二的少年带着些讨好不成的不知所措。那风筝的翅骨也被折断了,彩色的翅膀上也沾了泥尘,早就没了刚才的花枝招展,散落在地上,有些狼狈。他想,她是喜欢这风筝的吧。不然,为何刚才,宁愿爬树也要够到它。她既然喜欢,将那翅骨接好,她总该是高兴的吧。
可他忘了,他是王侯,她也不差。堂堂相府千金,一声令下,千万只彩鸢也不在话下。而这只彩鸢狼狈,她又怎么会继续喜欢,还不如去买个新的来。
他弯腰去捡那风筝的空儿,她已经蹦蹦跳跳走远了。他直起腰来,在她身后看了她许久。她总算想起来什么,站定了,远远地回头,对他喊道,“谢谢你。”
她走后,他做了两件事。一是那树枝上她的发丝一丝不落地解下来,二是将那风筝带回家,亲手将那翅骨补好。
彼时,高仪已经跟在他身边了,亦师亦友。那日,高仪见他带了个破风筝回来,心有疑惑。这七王自小便极有分寸主见,这几年虽是吃了不少苦,可从未抱怨过。他自知身上责任,平日练武对兵狠,对自己更狠。
高仪本就是奉了皇命辅佐七王的。一曰辅佐,说白了,就是督促他,防止他在最该努力的年岁懈怠。小小少年的果决,他都看在眼里,平日也甚少说些所谓督促的话。今日进宫一趟,却带了个破风筝回来,高仪还是委婉小心说了一些不要玩物丧志的话。
他的话,少年一向是听的,对他也甚是尊重。这日却鲜少的没搭理他,自顾自将那风筝的翅骨补好了。好在,高仪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不知将那风筝放在了哪里,反正以后,高仪再也没见过。
他贴身的一个荷包里,还放着另一样东西。夜深人静,他一个人,翻来覆去,不知是第几次将那荷包打开,将那绺用红线仔细缠好的发丝贴在自己胸口。她与他的话少,她那句嫩生生的“谢谢你”,在他脑海里,一回荡就是许多年。
少年心性,年少轻狂。前有匪寇逃窜,后有高仪在喊“穷寇莫追。”他却不管不顾,孤注一掷,势要斩草除根。追至人迹罕至的山谷,他方知自己上当了。
利刃穿过左肩,他被迫一膝跪在地上。
这地方闭塞,他胯下那匹马又是日行千里的良驹,等高仪赶来只怕要给他收尸了。
猛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硬是顶着那利刃生生站了起来。
等高仪赶来,看到的是撑剑而立的他和一地的尸体。他左肩汩汩的血已经将胸前衣衫染透。见高仪来了,他手中剑一松,倒了下去。
后来,高仪问他,紧要关头,他是怎么做到的。他没有回答。其实,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还能想什么。他想的是,万一自己真的命丧于此,那些匪寇一定会将他身上搜个遍。
他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就是那个荷包,谁也碰不得!
莫说他一个皇子王爷,就算随便一个朝臣的子弟,哪个不是养尊处优。老十更不消说,长在宫里,自小身边就是柳绿莺红,金樽美酒,玉盘佳肴。辗转流席间,老十似乎总能三两句就能将她逗笑。他却不能。他能号令千军万马,就算刀剑砍在他身上他也能眉头都不皱一下。惟独那些她喜欢的巧言,他说不来。就是这么个热血刚硬的男子,却因着这么个小小荷包在无数个夜里变得柔软一片。
回到营房,他仍是固执地要自己包扎。高仪拗不过他,留了药便出去了。待人都散去,他才解了衣裳,将藏在胸前那个荷包拿出来。那是他小心藏在心底里的人,怎能让人轻易窥见。
荷包平日都是放在最贴近身体的地方,可他这次伤得重,那荷包上依旧是染了血污。他打开,拿出那一绺发。仔细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发上半滴血也未沾。
他忙找了另一个荷包,将那绺头发安置好,这才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只是,肩上自此便留下了深深的疤。
彼时,失血过多的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她会在他身下,那般婉转,娇娇得看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也会伸手攀上他的肩头,心疼地抚过他身上每一道深深的疤痕。
他不敢想。
他更没想到的是,他藏了许多年的那绺发,还是被她发现了。那日宫里,她不知怎么从他枕下摸出了那个荷包,得意地将那绺发捏在自己手里,阴阳怪气地笑他,“你日日与我同床共枕,可是有想过是不是对得起你心里的那个姑娘?”
他原本看见她拿着他藏的她的发,心已经提了起来。生怕她发现他这么多年卑微的心思。毕竟,她已经没有情了呀,她若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如此固执,固执得可笑吧。
她此言一出,他提着的心却放下了。原来,关于她的那绺发,她早就不记得了。
是啊,那么多年了。就像她喜欢过的彩鸢风筝,千万个喜欢过的物件中的一个,她怎么可能会记得。他伸手去抢。她嗔笑,斜着眼睛看他将那绺发放进怀里,“呵,舍不得了啊。”
还有那夜,她躺在他身下,双腿蹭在他腰间,却怎么也不让他进去,非得他答了那个问题才算。
“慕渊,这二十多年来,你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该不会连个女人都没有过吧。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
怎么办,要告诉她吗?
告诉她,其实除了她,他真的谁都没有过。
告诉她,除了她,他谁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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