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迁宫(1/2)

待我回到房间，夜已深了，柳芸烟一直没有回来，折腾了半宿，我也累了，只熄了蜡烛，散了头发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待我再醒来，天还未大亮，我起身摸了摸柳芸烟的床榻，冰凉的，毫无人气儿。我也无心再睡下去，索性起来穿戴洗漱，思绪却缠绕停留在昨夜，一切都显得不真实起来，就像一个梦，我竟与当朝天子闲话一二，未等细想，脑海中柳芸烟平日的笑面与昨日的狰狞叠合起来，却又让我不敢再想。

天才亮起来，像是笼着一层薄雾般不真切，清晨特有的潮冷的寒意渗透进来，我不由打了个激冷。我还未起身出去时，忽的响起了敲门声，随后便是青绸的声音：“宜晴姑娘，你可起了？”我忙应门，将门打开，只见青绸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似喜非喜，只盯我看了两眼，嗤笑了两下，她身后站着皇上身边的小安子。小安子开口道：“你可是魏姑娘啊？”

何事竟劳动了皇上身边的人？我不由一愣，但依旧是福了福身：“正是。”他清了清嗓子，道：“今儿早晨皇上下的口谕，封魏宜晴为从八品答应，移居钟粹宫偏殿。”我忙行大礼，送走了安公公，青绸忽从袖中摸出一锦盒，打开来，里面有一拈金双蝶穿花的步摇，底下的流苏末端都坠着圆润的海珠，青绸双手奉上，说到：“今儿一早旨意下来，宸妃娘娘正拿着这支步摇呢，是皇上新赏赐的，娘娘说没什么相与的，这步摇造型灵动最适宜魏答应，双蝶穿花更是吉祥，便赠予魏答应。”我忙福身：“这步摇太贵重了，奴……嫔妾只是区区答应。”

还不待我说完，青绸将我扶起：“小主你这是做什么，青绸可比不上小主尊荣，怎受得起魏答应的礼，娘娘说了，要奴婢看着魏答应戴上这步摇呢，魏答应……想必谁也没有您明白，这奴婢受了主子的差使，再诚惶诚恐不过了。”句句显示出对我的尊敬，却又句句打压，提醒我身为未央宫女婢的身份，真是张厉害的嘴。不容我细想，青绸已屈膝行礼，将锦盒双手奉上，我无奈只得言谢接过了，她犹不起身，待我取出步摇，小心翼翼地簪在发髻之侧，青绸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魏答应，您虽是答应，也是后宫嫔妃，还不快快换下这身婢女的宫装，宸妃娘娘给皇上说了，指了两个未央宫的宫女去伺候你，还有个已经提前送去钟粹宫打点了。”

话音未落，青绸身后一婢子便走上前来福了福身，只见那婢子比寻常宫女瘦弱许多，个头也矮了点，低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青绸开口：“这是刚到娘娘身边的江儿，听闻以前和魏答应颇有交情，娘娘特地赏给魏答应呢。”我眉心一跳，心中一紧，江儿？几多时日不见，她怎憔悴消瘦成这般模样，竟看我一眼都不肯？心中想着，却只得行礼言谢，这才送走青绸。

待青绸走远，我方仔细打量江儿，只见她依旧怯怯的，我握住她的手，言到：“江儿，究竟发生了什么？如蓝呢？”她这才看向我，只见她眉眼如旧，只是神色已与彼时截然不同了，她慢慢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姐姐，他们将我分去了花房，每日做最重的活，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人人不顺气都可对我动辄打骂，前日青绸给宸妃娘娘取今年最早的菊花时，认出了我，把我带到这，我心存感激，没想到第二天就赏给了你，我只觉得把我赏给你是对你的羞辱！可姐姐，你不知道看到你我有多开心！如蓝那时就被分到钟粹宫，明知昌妃是暗害旧主的人，却还要日日侍奉，如今你竟也要去那钟粹宫了，姐姐！”她一时哽住，啜泣不止，惹得我也要掉下泪来。

我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缓声言道：“莫要哭了，如今你到我身边了，我自然会护着你，去钟粹宫乃是皇上的旨意，也只能且行且看了。”江儿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止住抽泣，她站起来，那袖子抹了几把脸，看向我：“是，姐姐，哭又有什么用呢，可不能尽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得意了去，来，姐姐，我伺候你更衣。”我见她似是了然，便也不再劝慰，只由着她帮我换了衣裳，又重新篦发，略施薄粉，竟也有几分小主的样子了。

钟粹宫和未央宫都在含元殿东六宫内，离得也并不远，我一应衣物早已送过去了，只我携了江儿移步钟粹宫，钟粹宫为昌妃所住，昌、宸二妃喜好又一贯不同，据说钟粹宫处处布置多绫罗绸缎，色彩绮丽，再配以诸多玉器金器，恍若蓬莱仙岛，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仅是我所居住的偏殿，便是轻纱幔帐垂挂，玉枕玉扇，引行的宫女忙说：“魏答应，这些都是昌妃娘娘着意布置下来的。”我忙谢过昌妃。忽然想起青绸的话，问道：“听闻我还有一侍女连同我的衣物都已经提前送了过来？”

那宫女福了福身：“正是呢，那婢子正在内室清点衣物赏赐呢，我们家昌妃娘娘特赐了一件缕金线刺绣的襦裙，也已经拿过来了。”我点一点头，说到：“行，你先退下吧，替我谢过昌妃娘娘，说一会我便过去。”那宫女诺了一声便福身告退了。

待宫女消失在身后，江儿这才嘟囔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婢女，青天白日的，却把这帐子都放下来，层层叠叠真叫人闷得慌。”说罢，便伸手挑起眼前的纱帐，我却凝神看见在层叠纱帐之后有一熟悉的身影，身姿芊弱，如此熟悉，倒是使我一下无从忆起。

纱帐那边的人儿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