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一素女红露山水(2/3)
跃身,消失在月夜。公孙尉迟回到房间内,点了油灯,斜倚在临窗而摆的藤椅上,闭目沉思,一声低婉悠转的开门声穿破了耳膜的安详,一双绣着几缕草色的步履跨过门槛,脚腕间系着的鎏金穿花珠子,随着步子轻摇细摆。
公孙尉迟觉得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在自己的肩膀处左右捏揉,力道适中,节奏均匀,仿若杏林春暖。
“公子,昨夜丞相司直家中的公子邀我到府中下棋,听闻那校尉霍去病这次捷战而归,圣上龙颜大悦,封了候。满朝文武皆曰,卫氏一脉,已经到了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一声声如女子般娇媚的声音从骨感的喉结深处发出。
“恩……接着说。”
“公子,我们就算再强势,终也不能与那朝中最鼎盛的势力相撞,从前有个卫青便也罢了,他生性谦厚,软肋颇多,易为对付;可是奴才听闻这个霍去病,是个生性桀骜且性情孤僻之人,满朝权贵,他皆为不屑。如此不遵章守法之人木,圣上却因他的战功,对他极为宠幸。”
“有意思。”公孙尉迟的嘴角挂上一丝冷笑,默默睁开双眸。
眼前清颜明媚的男子,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在腰间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清雅不失华贵之感的腰间系翡翠玉佩,又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这些年,你打理南苑,从未出过纰漏。”公孙尉迟起身,凝视着这个比女子更加娇媚的面容,细细抚摸,“过几日,我要去打理一些更为重要的生意,南苑的生意就交给你掌握了,记得,权势之人不可亲,朱紫之情不可信。”
“谢公子信任,只是,这霍去病,是否需要我派人接近。”男子一个轻盈的扭身,横在公孙尉迟怀中,娇嗔着。
“能引他来南苑,是你的本事。”公孙尉迟勾起男子的青颔,低头吻下,缠绵。
深夜寂静,两个年轻的男子身体里迸发出的激情,让夜的悠长显得肤浅且骄纵起来,公孙尉迟细嫩的葱指深入男子的乌发,双眸中迸发出的怜爱与男子眼中的渴望紧紧融合在一起,相惺相惜,一场断袖之欢,在公孙宅子的翠苑中鸾凤和鸣。
清早朦胧,男子收拾衣襟,一双娇唇,在公孙尉迟的额上蜻蜓点水,宠溺的眼神荡着秋波打量着肌如蜜蜡的脊背,一声满足的轻叹,一声不舍的哀愁,泪眼轻湿,扣了房门,转入私驰,隐了自己的行踪。
听着轻声的闭门声,公孙尉迟假徉的双眸缓慢睁开,收拢心境,撑榻而起,轻撩窗前的纱幔,微风拂去,过了肩头,过了脊背,结实而白皙的面颊上,抒满了阵阵哀愁与愤恨。
“信安,我终究是要负了你的。如今,我已进退为谷……”
雁娘将府中积攒下绣活一并交给了公孙小婵,小婵端着竹篮中的丝线,花式,还有自己见所未见的布匹,不由技痒。
“雁娘,你可有想缝绣的物品?”
“大物倒是没有,就是近来孩子他爹睡眠颇浅,我做了个枕边香囊给他,可是笨手笨脚,做不出好的好样,所以这袋子就一直这么空着。”雁娘说着掏出一个束口香囊。
“雁娘想要什么花式?”
“他爹最喜芍药。”
“雁娘明日可来取。”公孙小婵收下香囊,摆弄起丝绒线,“朱红、浅棕、深绿、鹅黄……”
躲在远处的公孙尉迟,凝望着静坐于院中石凳上的公孙小婵,手中的针线不停的穿梭着,亚麻布上渐渐呈现出穗状流云和卷枝花草,那一丝不苟,聚精会神的表情下,绽放的是冬梅寒梅的傲人之姿。
“世间有些花经霜犹艳,遇雪更清,这样的女子不需要他人的怜悯。”
端详了一会,公孙尉迟忽觉心中不宁,径直走开。
第二日,雁娘端着公孙小婵绣好的香囊呈给公孙尉迟,“这姑娘的手法果然不凡,图案隽永,线条明快,针法娴熟,一看便是从小培养起来的女红。”
公孙尉迟端着香囊上红艳艳的芍药,许久未言,眸子中流转着暗涌。
“公子,还有一处,不知该不该讲。”
“雁娘但说无妨。”
雁娘将香囊的背面翻出,露出针线的线脚,“公子你看,通常民间女红针线的针脚是奇针和套针,可是小婵姑娘的针脚是金平针。这种针法,是老夫人在世时,随老爷前往西域运送商货的路途上,与一老妪所学,后经自己改造而形。”
“有何不一样?”
“表面看似无样,可是这针脚的排布法里,隐藏着一层文字,可作为传递消息的媒介。而且多种颜色相互交织,图案更为生栩,也更能长久保存,现在老爷身上带的玉玲珑香囊还是二十年前夫人所绣,刺绣的背后便写着夫人对老爷最后的话语。”
雁娘的一番话,让公孙尉迟再次陷入深思。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公孙小婵不分昼夜的将府中积攒下来的绣活全部干完,一件件绣品,得到了府中上下的赞美,待到月底领工钱时,雁娘特意为小婵多付了几枚钱。
想来自己来长安也有好些日子,天天窝在着宅子中做女红,翻汉书,竟没还没有好好熟悉长安的街头巷尾,身子骨都要僵硬了。
与雁娘告了假,换了件鹅黄色的衣裙,窄袖口处,设计出的几缕缎带,走路时,随身子轻舞,轻盈明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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