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一步之遥(四)(2/2)
花的迎蝶粉。哦,还有金花胭脂里多了几钱重绛,抹出来同血一样。”她又在妆奁里翻了花钿出来,一股脑扔给他们,“我不喜这种金银翠箔的,去换云母片。”
女史忙不迭地将地上的器物拾掇干净,来来回回换了几番也没见她展颜一笑。上头有令,以公主之仪相迎,她的挑剔不敢怠慢,只得回给了七夫人。
华氏到的功夫,她正站在一字排开的六个女史跟前挑披帛。她捧了一抹檀香色的递来,长孙姒撇了一眼颇为不耐地挥手叫女史下去。
华氏俯身给她挂玉佩,低语道:“殿下素来是个不拘礼的娘子,这番只怕不是本意。特意唤奴来此,何事吩咐?”
她回头望了一眼门外几个警惕的婆子,也不遮掩,“我被渝王拘在这里,好生烦闷。又无丝竹之乐,这一日无论如何也是难熬。”
华氏替她理裙褶,柔声道:“殿下想听什么曲子,奴传人来为殿下演奏。”
“京中教坊新谱一曲《玉楼月》,夫人可曾听过?”
华氏手一顿,似乎蹲的时辰久了站不稳。长孙姒抬手相扶,垂眼道:“夫人在渝王府中十余年,连视若性命的中阮也一并忘却了吗?”
她松开手往矮榻边去,错身的功夫,低低地道:“若是南郭先生在天有灵……”
“殿下!”
华氏眉眼里俱是惊愕,出言打断,看她云淡风轻的笑这才垂下眼,“奴这就为殿下传来。”
她离开时,长孙姒在裙角里发现一册渝王府的账目,每月几乎都有大拨的用于硫黄炭木的支出,约莫进上百户人家的正常用度。她望着华氏远去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
长孙姒终究还是没有听到那首中阮所奏的《玉楼月》,练字的功夫一身道袍的渝王登门,手里抱着浮尘笑眯眯地夸赞她一手好字。
她笑笑,继续抄《清静经》,“王叔怎么来了?”
崔荀闭口不提写降书的事情,捧着茶继续看她写字,“我听闻一早几个不利落的惹你不快,便来瞧瞧。”
“都是女儿家胭脂水粉的琐碎事情,王叔不懂!”
他点头,“幸好我府里尚有位能干的夫人。”
长孙姒心头纵跳,提了笔去沾墨,“是啊,有劳七夫人了。”
“她的回答,你还满意么?”
她抬头望着崔荀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口道:“换了新的脂粉,确实都是上好之物。”
“不,”崔荀将茶盏搁在她面前,“我是说你对她的身份,了解的可还满意么?”
“身份?”
她佯装不知,“听闻七夫人救王叔于水火,你感念恩情带回府中,不过至今未上宫中牒册。说来都是长辈的家事,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救我是真,感念恩情却是假的。”
崔荀毫不避讳,直视她笑道:“我当年是知道她的身份后才带回府中,和你今日一样,知道她的身份才叫她来。听什么《玉楼月》,你不过是猜到她曾经是个中阮伎人试探一番。她的反应你应当是猜出来了,南郭深当年一房侧室就是个善弹中阮的娘子。”
眼看墨不成字,她索性搁了笔,笑道:“王叔真是好气量,坑了郎君在先,收了娘子在后。不会我有什么不晓得的,王叔为情冲冠一怒?”
崔荀哈哈大笑,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就错了,我冲冠一怒为的不是她,南郭案前我们并不认识。我当年所做的事情总要有人来顶罪,恰好你阿爷当时与南郭深有仇,我替他解决心腹之患,一举两得,岂不很好?”
长孙姒端着袖子望着他,这位渝王拿捏人的心思当真分毫不差。她如今被困囿于此,冒险贪进,失了先招在他之手。不过一步之遥,却难以企及。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