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吐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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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夫陵冷冷打量那昏迷的少女,她苍白的面色令他想起当初在秦之时。
解忧是个极要强的女孩,她虽然年纪幼小,却总有一种成竹在胸的从容与悠然,即便当初伤到昏迷过去,情况依然在她的掌控之内。
唯有这一次,她这么狼狈,这么无助,让人倏然发觉,她还是个柔弱的少女。
相夫陵医术不差,打算上前细细查看解忧情况,但荧惑凶巴巴地挡在跟前,原本贴着身体的毛尽数蓬起,尖锐的牙露出,摆明了一旦有人上前就要竭力撕咬的态度。
“沉暂遣此狐。”
“荧惑。”医沉伸手拍了拍它,将它竖起的毛缓缓抚平,“暂出矣。”
荧惑极听话,虽是不甘,但依然垂下脑袋,收起尖利的爪子,转头轻舔了解忧苍白的面颊,在她鬓边蹭了又蹭,这才一抖身子,踱步离开屋中。
医沉倚在书案旁,将解忧的身子接到怀里,挽起她一侧衣袖,露出一截纤瘦的小臂,宛若一段未长成的嫩藕。
相夫陵在一旁跪坐下来,轻按上解忧手腕,眉渐渐蹙紧。
以这样轻微的力度按下去,指下竟根本察觉不到她的脉搏,直到按至她纤巧的筋骨处,才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的搏动应指,似乎一用力都能掐断这种微弱的跳动。
相夫陵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解忧苍白的小脸上,眸色复杂,他从不曾知道这丫头的身体已虚损到了这一步。
她的生命力这么弱,就像江南的春雪,一触到温热就能融化,平日偏偏表现出一种苍松野鹤的仙逸之姿,给人仙姿卓荦假象。
医沉阖眸,解忧的心思太重,只怕梦中还在盘算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这些年还不断服食丹砂,她那从死人堆里拣回来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样胡闹,早已损得没剩几分,若非她心性极坚,现在不可能做到与常人无异。
“忧身体虚损至此,勿复使劳神也。”相夫陵自语了一句,转头看向始终立在长案那头的景玄,“可投以茺蔚,或有聊聊之效。”
解忧小小年纪身体便如此虚损,悲观一点说,多半就是等死的命,但她平日除了行止不能过甚外毫无异样,是什么东西支撑她如此?难道这世上真会有奇迹……?
景玄背光立着,外间的光线在他身上投下半道与他黑衣极相称的阴影,看不到他是何神色。
无人说话,屋内静默,仿佛时间停止,过了一会儿,景玄拢了拢袖,转身告辞。
相夫陵也缓缓起身,低眸看了看那昏睡不醒的少女,又看医沉,他握着解忧冰凉的手,抵住她的额角,只这么静静等待。
虽然两人看起来亲密,但医沉的表现似乎还没有景玄担忧。
“沉素性淡泊,待解忧亦如是耶?”相夫陵的话中有几分戏谑。
他幼时随父亲来到楚地拜访医缓,那时便识得医沉,他分明亲眼见到亲人俱被杀死的惨象,却没有常人应有的悲伤和愤怒……后来,他发觉,这人性子之淡,怕是没有任何常人应有的感情。
他素来不喜医沉这样冷淡寡合的性子,何况当初若没有医沉,医缓或许能留他在楚地——他素来不喜像父亲那般以口舌之利游说各国,以期达到自己政治目的的谋士。
这芥蒂存来已久,经年累月越加深刻,再相见时,注定了水火不容。
当初得知解忧与他如此亲密,还以为他待解忧会有何不同,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有些主意竟是打错了。
…………
解忧不知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天色已暗,一旁的连枝灯燃了两盏,灯火煌煌,不时晃上一晃。
“阿忧。”
医沉清淡的声音在她上面响起,解忧刚想抬头看他,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到唇边,尚且温热,浓烈的药味随着蒸腾的热气一道扑开。
解忧下意识扭过头,无奈初醒时力气不济,无力将抵在唇角的药碗推开,只得低头闭了眼,狠狠灌下一口。
这里面不知煎的什么东西,入口极酸,好容易咽了下去,胃里却搁不住,忍耐一会儿,还是撑不住尽数吐了出来。
暗绿的药汤泼得四处都是,两人都是白衣,染得衣襟上满是暗色药渍。
“……忧明日再饮。”解忧委屈地咬了咬唇,擦去眼角呛出的泪光,她才刚醒过来,便要喝这么酸的药汁,还不如掐死她算了。
“阿忧,勿任性。”医沉按住她一侧的肩,将她挣扎起身的企图压下去。
解忧抿抿唇角残留的药汁,真是酸得过分,刚想抗议,却见他将余下的半碗药汤一饮而尽,不解中,医沉低头噙了她的唇,将药尽数灌到她口中。
解忧紧蹙起眉,药汤酸涩的滋味灌满口中任何一处,再不咽只是折磨自己罢了。
药汤缓缓过喉,酸得似要灼伤食管,解忧依然无法忍受这样的感受,用力推开医沉,扭身伏在书案上剧烈咳嗽,却又不能如之前那次将药吐出来。
正在煎熬,一只手抚上她抽痛的脘腹,隔着被药汤濡湿的衣衫轻轻按住。
“兄……”解忧咳得声音嘶哑,身子脱力伏在书案上,冰凉的小手垂下,握了他温热的手,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慢慢平息下去,身体到底是接受了这极酸的药物。
她的身子本就虚弱,这么一闹,将精力耗尽,很快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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