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3)
小红马围着内场还没走一圈,停下来死活不走了。
真是匹懒马,谢福儿怎么拉也拉不动,再用马鞭甩了两下。
小红马委屈地叫了连声,四蹄一盘,干脆趴草地上赖着了。
谢福儿跟着蹲下来,拉起小红马的尖耳朵,还没威逼利诱,背后传来脚步,伴着嘈杂的人声。
谢福儿只当宫人们找来了,觉得无趣。
一把细嗓门划破安静的傍晚后山林:“来人,太医!”
是胥不骄的尖叫。
谢福儿扭颈,乌泱泱一群人头,前面是随行宫娥内侍,左右有亲卫包抄,一行人齐心合力,就像贵妃这边有金子似的,涌动着奔过来,尘泥翻飞,草地都踩矮了几寸。
请自己回帐而已,这是什么个阵仗?
皇帝领队的,三两步跨上来。
一张脸比刚刚在帐子里闹脾气还要红个几分。
谢福儿被他一把拎起腕子,听他呼吸粗犷。
他的眼眸就像摇晃的水波,从剧烈到安静,那片安静中,竟还有几分……温柔。
赵宫人脚小些,比皇帝慢两步扑上来,一把抱住谢福儿再也不撒手了,上下查看,哭道:“贵妃有没有事啊,还真骑上去了?”
哪儿来得及有事,谢福儿还没开口,见所有人都集体盯着自己肚子,明白了。
赵宫人这是急疯了,谢福儿不怪她先斩后奏,只想皇帝刚才的气还没消,现在又来了个惊吓,再加个隐瞒不报,瞧他脸色,估摸这回真落不了个好。
皇帝捏着她的腕子没放。
贵妃有喜,这是个天大的喜事,可天子不讲话,没表情,下面所有人也统统不敢开声不敢做表情。
霎时,皇家猎苑,一片鸦雀无声。
皇帝的两个眼珠子鼓得像个牛蛙,扬起一只手指着天,大声说:“你居然不告诉朕。”
谢福儿跟赵宫人对了个眼色,知道赵宫人没多说,安心了,撇撇小嘴:“前几天才发现的。”
“是,没来得及报上京去。”赵宫人忙不迭地响应。
皇帝没时辰跟她算细账,几个随行的老胳膊残腿的老太医还没到,他等不及了,把她腰一掐,折了就抱起来,朝帐子方向走。
“几步而已,哎我没摔,压根就没骑马。”谢福儿能看到有不怕死的宫人开始暗中偷笑,举拳捶他。
“没摔也不行。”又走了好几步。
“那您把福儿放马上,叫人把福儿拉回去……”
“马背上腾来倒去的多硌人,朕还比不得一匹马吗。”
谢福儿窝在皇帝怀里,手搁在他胸口上,怎么他比自己的心跳得还要快。
*
几个老太医望闻问切毕,确了诊,着实是身怀龙嗣的喜脉无疑,遛马这一遭也没弄出什么大碍,又问贵妃有什么不舒服的。
赵宫人帮答:“别的还好,也不怎么吐,就是想吃吃不进,好几次饿得眼泪直流,可怜见的。”说着红了眼眶。。
老太医们见皇帝脸色很瘆人,忙说:“妊娠头几月,胎气刚开始旺盛,引起胃气逆动,孕妇犯恶阻也是正常,不妨,回宫微臣们采办陈皮半夏汤给贵妃服用,再佐些开胃小食,会舒快许多。”
见皇帝还是沉默,太医们抹一把老汗,低头不敢作声,俄顷,皇帝猛拍大腿,一脸的悔不当初:“糟糕!”
众人吓了一跳,帐内帐外哗啦跪了满地,又是哪里不对了。
皇帝咬牙切齿:“《淮南子.说山训》有云,孕妇见兔而子缺唇,见麋而子四目,孕妇不观射鸟射兽,不见熊罴虎豹,不可闻异常气味。”
恰好就在狩猎,该见的都见着了,刚还拖着一群猎物给贵妃看呢。
胥不骄眼珠子一转,反应过来,高声喊:“快,将今猎回的走兽鸟亲禽统统拖远了,没死的放生啦!通知南军禁卫那边,整装列队,尽快启程回京!”
帐子外忙活起来。
赵宫人观察皇帝的脸,并没见多松弛。
虽然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捏着贵妃的手没放,但这会子也没笑。
半晌,皇帝盯住帐门处的首席太医:“贵妃原先中过毒,坚持服药才排出那毒,离现在不久,对贵妃和皇嗣可有影响。”
谢福儿自己都没考虑到那一茬,这段日子嗜睡的毛病早就被孕期的难受给湮没了,直快不记得中毒那事了,这会儿感觉他手掌心沁出些湿湿。
太医答:“贵妃脉象沉稳有力,胎儿也好,暂无影响,只是贵妃体内那毒……”犹豫了一下。
谢福儿料到老太医要说什么,头一缩,手却被他抱得紧,缩不回去。
太医接着说:“贵妃体内的毒并没排干净,”顿了顿,“看样子,贵妃应该并没坚持服用,中途停了。”
皇帝头一转,望着谢福儿。
谢福儿侧了个身子,只当没听见。
老太医见气氛不对头,开解:“虽说那毒有些残留,但于母于子,暂没看出有什么伤害,有时毒量轻减到一定程度,就算不用解药,也会被人体自行吸收,慢慢痊愈。”
皇帝手一动。
谢福儿虽跟他还有些心结,现在又站在了同一线上,有什么东西栓在了一起似的,情不自禁在他掌心轻轻一抠。
谢福儿只觉他吸了口气,不要脸地反抠回来,还攥在手心揉了两把……好吧,真不该给他好脸色。
皇帝依例发了两道旨,贵妃喜孕,犒赏随行人员和太仓宫宫人。
臣子欢腾起来。
刚一赏完,皇帝又翻了脸,叫人将贤志达拖到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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