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脱壳(1/2)
一时之间,秦念不曾说话,白琅也静静站着,但他终究还是要开口的。
只不过,他问出的那一句:“是他?”除了秦念之外,没人听得懂。
秦念抬起头,看看白琅面容,又看看地上的尸首,甚至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终于回头:“不是!”
“这样确信?”白琅跟着走过去,道:“只是看看身形,你便能认得出来了么?”
“自然是认不出的。”秦念果决地转过身子,一双眼望着白琅——有俊美的郎君在眼前,便是他面容溅血,也总比烧焦的尸首好看千万倍:“这尸首身材和他有些相似,很有些相似。所以一定不是。”
“哦?”
“那是个……”秦念想了许久,道:“极其无耻的人,他一定不会死得这么有骨气的。”
白琅等着她说话,面色原本是有些紧张的,可听到“极其无耻”四个字,却突然便笑了出来。
秦念不知他为什么要笑,只当他是不信自己——如若这具尸首是广平王的,他们今日便是立下了大功了,可若是不是,便只是一场徒劳的折腾。白琅一定也希望这被烧死的“贼兵”是广平王!
她甚至想,方才她不要大声说出“不是”才好。
但目下,说出去的话,已然是来不及收回了。她只能道:“我直说了吧,他是为了栽赃我,连自己骨肉的性命都能舍去的人。当年死掉的小郎君,是他唯一的庶子,却因为要塞给我一个治家不善又或善妒的名声,孩儿重病不请医士,以致幼子病亡,那孩儿的生母疯了,穿红衣自尽——便是这样,他也毫无愧疚之意。”
白琅的眉头已然蹙了起来,秦念心知,对白琅这样骨血亲情极少的人而言,为了出妻就舍掉亲儿性命的事,实在是天打雷劈的罪孽。
“这样的人,便是到了生死之局,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活下去……就像上一回……”当着那样多的军士的面,秦念不能直说自己捅了广平王一刀的事儿,只能道:“连圣人都以为他死了,可……目下来看,他当时是真的活着啊。那样的情形也能活下来,这种人,只怕在身上藏一条绳子偷偷摸摸缒下悬崖逃走还有些缘由呢。”
“那么这人身上,怎么会佩戴那块玉?”
“定是见过了那个人,才会……”秦念道:“大概,这一个是死士吧?寻一个身材相貌与他相似的,或许还有旁的地方也相似,带着这块儿玉,伪装成他的样子,然后死在我们面前。军士会搜出这块玉,而我会认为死的人是他。”
白琅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目光很有些复杂,终于道:“把这尸首……带回去。快。”
秦念知晓他那一个“快”字的含义——天马上便要彻底黑了,他们只有几百人,便是敌方的主力已然被击溃,便是他们再如何骁勇,也不大方便一直在此处留着。
虽然趁着夜色带着一具活生生烧焦的尸体回去实在有些瘆的慌。然而一群人策马赶路,回到营地时也接近天明了。
于是,刚一踏入议事的军帐,白琅便挨了秦悌一记眼刀,连着跟在他背后的秦念也颇受了些殃及。
“这一整夜不归,你们是做什么去了?再不回来,咱们今儿也莫要上书请功了,全军出动寻找你们可好?”
“追击残敌,跑得是远了些。请将军降罚。”白琅不紧不慢道。
秦悌大概也不过是抱怨一句罢了,真若是惩罚白琅,还要连带一个秦念,他大抵也不太愿意下手。于是接着杆子便下,道:“追击什么人去了?”
“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人——最后也没正面交上手,”白琅的回答很是正直,一点儿夸张也没有,听着却更像是故弄玄虚:“跑得慢的,都被射死了,跑得快的,最后逃进了小树林。我们人手不多怕中了埋伏,于是放了一把火,不想此人绝不出来,最后被烧死了。”
秦悌便是再想给得力的副将与堂妹夫妇留些颜面,听了这话也委实挂不住了:“你们追击了多少人?”
“十多个。”
“这……”秦悌终于是没忍住:“追十几个人,去了一整夜,最后一个生俘也没抓到……你们……”
“不过,搜到了这个。”白琅却及时打断了他想发又不敢全发的脾气,向帐外道:“带进来!”
于是,一帐的人皆看着捧了个平盘进门的小校——平盘被一块丝缎盖住,显然里头的东西并不想叫别人看到。
秦悌蹙着眉,满面疑惑地接了平盘,取下了丝缎,面色登时便青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急道。
秦悌自然是不会认识秦念的嫁妆的,然而但凡是这个家族的人,又有谁能对叛贼身上搜出带着自己姓氏的证物无动于衷。
“是……”秦念抬起头:“我当初嫁入王府时依礼送与夫婿的东西,后来……后来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查抄广平王府时也不曾留意过这样的小玩意儿。”
亦不知是不是她的幻觉,当她说出这一句话之时,秦悌的神色微地放松了。
显然,这玩意儿只牵扯秦念那一段瞎了眼的婚姻,总胜过将秦氏家族拽进协同谋反的阴云里头去。
然而帐中诸将,听得这一句,却皆是面面相觑。
秦念哪里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一个女儿家,和当下的夫婿死缠烂打追着前夫杀了一路,最后把人家活生生烧死在了树林里……哪个男人会觉得这般女子是忠于家国的好人,只怕人人心下都暗道幸好没讨得这般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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