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医生话音刚落,塞巴斯就脸色苍白的站了起来,跨出去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下,安佳赶紧扶助他。此外,一位和刚刚的小女孩长得很像却结实的多的妇女也走了出来,她扫了眼安佳并没有多问什么,跟在医生的后面一起进了休息室。
将口罩和褪下的一次性手套扔到垃圾桶后,医生转过身来,看着病人家属,“病人基本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在监护室观察几天。”
“不过,这不是关键。你们都知道病人有抑郁症史,这次的刺激除了导致血管栓塞,有很大的可能会使抑郁症复发并加重。”医生的话音刚落,安佳就感到塞巴斯全身轻颤了下,身体变得冰冷。
然而冷硬的声音没有因此停下,继续响起,“如果你们同意,我建议马上让心理医生加入,进行心理干预,不仅对病人,对家属也同样需要。”
“好的,谢谢医生。”跟着进来的妇女看看塞巴斯,点头表示同意。
病房外,安佳透过玻璃窗第一次看见塞巴斯的妈妈。不同于欧美人普遍艳丽、招人的漂亮,她看起来更像中国古典仕女,黑色的头发在病床上凌乱的散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有种柔弱的美感。当她睁开眼时,安佳觉得应该会是和塞巴斯一样的蓝色,可能会更浅一点,也更温柔,像春日蔚蓝的天空。
身旁的塞巴斯静静的注视着床上的病人,眼神幽深、压抑。“塞巴斯,”安佳担忧的看着他,轻轻触碰了下他紧攥着的拳头。对方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冷冷的眼神扫过,里面像是有簇火焰在燃烧。
“你没事吧?”对方没有回话,握了握拳头,转身朝大家走去,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拎起身高1米8几的醉酒男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对方挣扎着睁开眼时,狠狠的一拳一拳砸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
“冷静点,塞巴斯”、“这里是医院”大家感觉冲上去拦着,中年男子眯着眼睛躲避,还没站起来弄清情况,就被其他人拉扯着离开了监护室外边。
等人走了之后,塞巴斯才僵硬的回到病房门口,靠着墙壁坐了下来,褪去愤怒,留下满脸的脆弱和茫然,眼神空洞的看着头顶。
“安,我该怎么办?我能做什么?”低喃的声音满是无力,安佳紧紧的抱着不断颤抖的对方,想传递给他能量,此时少年需要的不是苍白的安慰,仅仅是陪伴。
时间哒哒的过去,刚刚等在门外的村民们一个个的离开,回去做饭和帮忙收拾要带来的东西,整条走廊又重新变得空荡荡,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点滴滴下来的声音,啪,一声,又一声。
“我好多了,谢谢你,安”,塞巴斯从安佳的怀里退了出来,疲惫的看着地面。清冷的月光透过头上的窗户、树叶倾泻进来,照的地上斑驳一片,“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安佳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8点多,急忙掏出手机,里面果然塞满了安爸安妈的来电显示。
“我等一会再走,”安佳实在放心不下对方,给父母解释清楚情况后,扶着少年在门外绿色的长椅上坐下。
“塞巴斯,阿姨会没事的。”少年靠着椅背,紧紧握着安佳的手。
“我知道。妈妈不会有事的,她还没看到我成为真正的球员,还没回东德去看看。”
大概是月色如水,太过安静,少年难得的主动倾诉起来,“你知道吗?我妈妈是东德人,她说那里有很多漂亮的湖泊,每到夏天,她和小伙伴们就会跳进湖里,躲在树荫下,听鸟叫的声音,微风吹过,像做了个美梦。冬天的时候,湖面结了冰,她们就会瞒着父母跪在上面滑行,挖个洞钓鱼。”
“那里一定很美,”安佳被塞巴斯描绘的画面吸引,怅然道。
“那里大概会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之一。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人了,妈妈说东德合并后,大家都来西德工作,然后进入欧洲各国,早就分散了。我妈妈是91年初到的这里,恋爱、结婚,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那阿姨一个人呆着这里,会很孤单吧。”
“是的。不过开始不是这样的,那个男人原来生意做得还行,妈妈虽然一个人孤单,但感觉很幸福,后来破产了,继承了面包店,一切就变了......”
重重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聊天。下午那个中年妇女提溜着一大袋东西走了过来,将饭盒放到塞巴斯的面前,看起来凶狠的脸上带着暖意,“塞巴斯,先吃点饭,没胃口也要吃点,你妈妈还要你来照看呢。小姑娘,你也吃点,谢谢你在这陪着塞巴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安佳就轻手轻脚的摸进了厨房,安爸看见的话一定会大惊小怪,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从冰箱里将昨天安妈妈采购的番茄、鱼肉、洋葱拿出来洗干净、切好备用,面粉倒进面包机,安佳就撩起袖子开始起锅。
德国食物的单调是出了名的,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难以下咽,昨天晚上塞巴斯几乎没吃多少东西,这样下去对身体很不好,阿姨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于是在向斯蒂芬叔叔咨询过意见后,安佳定下了早餐的菜谱:开胃的番茄鱼汤、面包和各色蔬菜水果沙拉。快速的将做好的东西装盘,安佳推开门往医院快步走去。
到达医院时,还很早,塞巴斯在走廊上穿着宽松的背心做俯卧撑,看起来昨天的彷徨、无助仿佛是幻觉,但安佳知道,他只是把它们都埋进了心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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