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4)
他送她回去,在值房门前依依惜别。她抬头看天,月正当空,“时候不早了,今晚上还当值吗?”
他绕着手指头说:“巡视一圈就完了,也不算当值。”
他似乎不想走,婆婆妈妈在她门前赖着,颂银眨眼看他,“你是打算进来坐会子吗?”他待要点头,她笑了笑,“不好吧,叫人看见不好,这是宫里,不像自己家。”
他有点失望,迟迟哦了声,“那回头你们家设宴,我上你房里坐坐吧!”
颂银有点尴尬,“好好的,往人房里钻算怎么回事呀。”
他解释得合情合理,“你不是说咱们还不熟吗,我就想多了解了解你。你看咱们以前不对付,遇上就掐,现在不一样了,已经是半个自己人了,不能老见外。我也请你上我屋里去,我有好多小玩意儿,都给你看。你想要什么,我也送给你。”
二品大员,屋里藏着些稀奇的零碎,献宝似的请她看,想想真有点可笑。她绞着手绢说:“我不缺什么,也不想上你屋里去。”
他着急起来,“了解总得有个过程……那个,我给你做个首饰匣子吧,给你放头面用。”又上下打量她,“你戴不戴首饰?我瞧你怎么老戴穗子,你没有簪子和点翠?”
颂银在十四岁之前当然也打扮,发髻上插个莲叶慈姑的耳挖子,没事儿拔下来掏掏耳朵什么的。后来进衙门当差了,额涅也说她不爱打扮,在家往往是绾个头,戴一束穗子就完了。
也没等她说话,他自觉找到了讨好她的方式,心满意足地念叨着,转身去了。颂银呆站着看他走远,想叫他又不知该说什么,无奈退进了值房。
总算广储司的这件事过去了,那两个库丁没来得及把东西运出去,埋在了一棵龙爪槐下。按着他们交代的地点去挖,一挖就挖出来了。颂银端着那些东西去向皇帝回话,先深切自责一番,然后感激主子法外开恩,日后一定更加尽心尽力地为主子卖命。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述明的见解和颂银不一样,那天爷俩一道下值回家,吃了饭他手托茶壶照看他的龙金鱼,一边喂饵一边问:“案子是容实全权经办的?”
颂银说是,闲适地摇着团扇跟在阿玛身后,“那天我看着他审案子,没想到他动起刑来一点儿不含糊,真吓着我了。”
述明嗯了声,“侍卫出身的都不简单,他们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别把人想得太善性了。你和他,到底是怎么个说法儿?”
颂银一向不爱瞒着阿玛,有什么心里话都和他说。但到底是个姑娘,谈起终身大事也有些扭捏,半晌才说:“就是瞧他很好,我有点喜欢他。”
述明回头看了她一眼,“都想好了?”
她收了他的信物,应该已经想好了。她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能托付,要是时候差不多了,请阿玛做主,我想嫁给他。”
述明有点傻眼,这闺女是雷厉风行的性格,说起婚事来毫不含糊。他也觉得容实很不错,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以金墨和容绪的事做引子,把那哥儿和底下孩子的婚事捆绑在一起了。可局势在变化,这两年尤其动荡,可能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就比如家里这些女眷们,永远不知道朝中的暗涌和险恶,她们只知道太平盛世,钱粮满仓。但在宫里为官,颂银应该比她们更懂得利害。
他叹了口气,“你还年轻,过完生日才十九,还小呢,阿玛想多留你两年,所以这事儿先不谈。”
颂银没想到她阿玛会这么说,一时怔怔看着他。
述明背着手,看天上一群鸽子飞过,温温吞吞道:“容实是个爷们儿,他不声不响的,却很有担当。这回六库缺东西,到他手里就解开了,不能不说他忙了我们大忙,可我总觉得里头有蹊跷,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已经悄悄着人探访了,龙爪槐下的东西是有人事先埋伏的,再让你们去挖。也就是说这批东西的去向依旧不明,可赃银却悉数追回了,皇上那里才无话可说。”
颂银的脑子转得飞快,惶然看着她阿玛,“您的意思是,容实知道里头内情,他弄了个替死鬼儿,为咱们开脱?”
述明慢慢点头,“有这个可能,而且我瞧明白了,这回的贼大得很呐,怕是谁也不敢拿捏他。容实全看在眼里,他心中有数,所以敢这么处置,堵住了皇上的嘴。可你想过没有,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上头的心思很活,保不定哪天就又发难了。咱们是做奴才的,到时候能不能保命,全在人家一句话。”
颂银心里很乱,站在那里怔怔出神,“那容实……”
述明摆了摆手,“先不谈容实,咱们来说说豫亲王。他毕竟是咱们正经旗主子,原先我是向着皇上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意听六爷的令。可是你瞧这回的事儿,是不是叫人寒心?如今的万岁爷是个困兽,他红着眼想扫除障碍,可六爷手上有兵,况且太后还活着,轻易不能动六爷。咱们这些人呢,小得齑粉似的,他吹口气就散了。要问我现在的意思,我情愿六爷登极,也不愿意佟家的基业毁在这位万岁爷手里。”
颂银感到恐惧,“阿玛是说……”
“眼下有两条路,一条路,向六爷投诚。拿什么投诚?景祺阁里有位怀孕的主儿,把她献出去,六爷自然信任你;第二条……就像上回容实和你说的那样,找个人进宫服侍皇上。有了这个借口,皇上好抬咱们的籍。一旦咱们离开镶黄旗,皇上就没有后顾自忧了,不说提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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