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翩翩是我(1/2)

东大门的老城区，梧桐翩然落叶，即便是太阳初升之前，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焦躁和辛辣。

盛夏，清晨六点，宣城。

此刻，阳光透过墨绿色的窗帘洒进屋里，落在床上那人脸上。她的睫毛浓密，好似蒲扇盈盈，眼线修长，嘴角带笑，睡得香甜。

如墨一般的长发，铺满枕头，若是不去瞧左眼浅青色的胎记，应该也算是一个美女，可惜了……

“好吵啊……”

杜翩翩呻吟一声，揉着自己的乱发，从睡梦中醒来，撩开眼皮，四下无人，满屋子都贴满了鬼画符。

她满心的不甘愿，从床上爬起来，明明身边空无一物，她却有些不耐烦地嘟囔道：“好了，好了，别催了，我马上就给你们弄吃的！”

她牙没刷脸没洗，揉了揉眼睛，快步走进一间房。这间房朝北，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只供桌。最上面放着大大小小不少婴儿翁，少说也有二十多个，下面则是杜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整齐的坐落着。

杜翩翩净手点上香烛，霎时，屋子里便是烟雾缭绕，她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浓重的黑圆圈，让人，不，是鬼都不敢直视……

好半饷，她一脸诧异的盯着手中未点着的香烛说道：“什么？你们说味道跟以前的不一样？”

“嗯……说得对！”杜翩翩赞同的点头。

眼看着她就要对着香烛下嘴，突然抬起的手，停在了空中，“喂，我又不是鬼，吃什么香烛啊！”

杜翩翩眯起眼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个表情就表明她很生气，转头瞪着香烛熊熊燃起的黑烟，怒火中烧，平地一声吼，“靠，香烛九那个王八蛋，敢批假货给我，不想活了！”

还在倒腾假货的香烛九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摸鼻尖，又继续把假香装箱批发。

——

上午十点，塔下街123号，“杜记香烛店”的大堂里，一大一小两个美女齐齐愁眉苦脸。

杜翩翩倚靠在黄花梨的太师椅上，拨弄着手腕上的串珠，神情呆滞，好似思绪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阿翩，这些假货怎么办？”

甘草看着满满一箱子的假货，不由得唉声叹气。

杜翩翩拨珠子的手指一顿，心里堵得慌，不搭腔，心中暗自悱恻：靠，老娘要是知道怎么办，还在这啊！

她瞄了一眼自己老爹的铜钱剑，突然想起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

“哎呀，糟了……”杜翩翩惊呼一声，一下就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给忘了，都让香烛九给气的。

老爸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在今年中元节的子时给她姑姑做场“破魂锁”的法事，送她姑姑去投胎，这都十点了，从市里出发，回那个穷山沟，起码得一整天，老爸保佑她千万别耽误事儿啊！

“甘草，我要回老家去给姑姑上坟，店你看着点啊！”

杜翩翩一边说一边收拾东西，甘草撇撇嘴，“阿翩，这个给你……”

甘草把自己新买的全包围式耳机递给杜翩翩，“带着吧，放音乐就听不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说话了！”

“嘿嘿，谢啦！还好我只能听见看不见，要不然出门不止耳机还得带眼罩了！”杜翩翩咧嘴一笑甩着爪子，撒开脚丫子夺门而出。

——

晚上十一点整，三花乡，十里屯。

夜正浓，几片薄云遮住了月华，漆黑深处好似闪过朦胧的身影，夏夜虫鸣的喧嚣，掩盖不了来自土里的死寂。

盘山公路上，一辆公交车犹如蜗牛一般的爬行着，司机双手颤抖，额头冷汗依稀可见。他倾斜着胖硕的身体，姿势滑稽，油腻的脸上肌肉不停的抽动。他又一次斜眼偷瞄后视镜里坐在最后一排的女人。

那个女人低垂着脑袋，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苍白的脸庞，一袭白裙红衣。她伴着汽车的颠簸，脑袋不由得晃动，仿佛头颅顷刻就要掉落下来一样。

他不由得想起，老陈说起这个路口前天撞死了一个女人，今天算是回魂夜，这么巧今晚他值班。

荒郊野岭，夜风呼呼，由于紧张，司机他大气都不敢出，额头布满了汗珠，一滴汗顺着额角而下，突然眼前一黑，一只猫窜了出来，幸亏他脚下灵活，一个急刹车，“咚——”的一声，车子停下了。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惊魂未定的喘息，心脏止不住的狂跳，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就感觉到后脊梁骨一阵寒意，年久失修的公交车灯发出“滋滋——”的抗议声。

“哒，哒，哒……”

在空旷的公车里，这声音清晰得诡异，司机觉得他像一条锁链捆住了脖子，屏息危坐。心里默念：上帝耶稣圣母佛祖，救命阿！我私房钱还在老皮靴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

“啪—”

一只冰凉的手搭在了他左肩上，他僵直了身体，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缓缓的转头只见那个女人，左手搭着他的肩，另一只手带着灰土和血渍，捂住被黑发遮蔽的脸，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哎呦，我的脸……”

“啊——”司机一个惊呼，人顿时缩到了驾驶座下，哭丧着脸，瑟瑟发抖。我滴亲娘老天爷啊，好事都让他遇上了……

杜翩翩瞧他那个熊样，一定把她当阿飘了，怒从心来，刚刚那个刹车让她一个前滚翻，脸先着地，快毁容了都。

说是迟那是快，杜翩翩伸出双手一把拽住司机的衣领，从驾驶座下面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