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宾家事起风难静(1/2)
大军北上,一路风沙走石,草偃云低,残阳破天而下,余温惨淡,月色尘染如霜,只闻得急马如飞,铁蹄惊踏。
沈夙领军在前,顾忌我的身子,本欲吩咐人随行照看,我执意不允,兀自策马随在大军后。
军中鲜有女子,我伴行本便易招惹非议,如何能又让他为我破例,军中若有好事者再徒生谣言动乱军心…后果却是难以预测的。
“王妃好久不见。”
忽闻得一声自身侧响起,我侧眸却见一人身袭青衣,长巾束发,看清他面容我轻一颔首,微笑道:“楚公子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曾与我在紫竹阁有过一面之缘的楚济。
“倒是难为王妃还记得在下,”楚济驱马与我并行,笑道,“行军打仗该是男儿的事,在下却是第一次看见有女子随军的。”
我望他一眼,淡笑从容:“楚公子说得是,我不过一介女儿身,不懂得领兵出战,江山兴亡亦不在我眼里,我怕的…”我抬眸望去,目光穿过身前看不见甲胄行军,落在那一人身上,眼底柔光缱绻,“…不过是生离与死别而已。”
楚济微愣,而后唇角带笑道:“王妃与王爷倒当真是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呐。”
我轻轻一笑,收回目光,转头相视:“倒是还未曾请教楚公子家自何处?”
“柳州吴山脚下,茅屋一座,便是归处。”
我道:“宋涛先生随意潇洒,一贯自诩人间客,四海为家随处漂泊,楚公子倒是浮萍有归,也不知是否成家?”
楚济顿了片刻,道:“有亡妻葬在故里。”
我自觉失言,轻声安慰道:“逝者亡故,还请楚公子节哀。”
楚济摇摇头,笑意苦涩声带悲凉:“人生如是,生死而已,看不透看不淡的人便唯有背负了。”
我轻抿了唇,却是一贯口拙,不知该出何言以作安慰,楚济却平静了面色,与我道:“早听闻王妃幼年便有才女之名,上次匆匆一面未曾细谈回去后倒还叹了可惜,宋先生与在下道,王妃才思敏捷,并不逊于乃兄顾宸将军…”他微变了神色,小心翼翼望我道,“顾宸将军铁骨铮铮,定会流芳百世。”
他并不知道哥哥的事。
我勉强朝他一笑:“家兄战亡,我亦不愿再多作提及,幼时口无遮拦,童言无忌罢了,当不得真,况且俗世俗言大多愚昧,楚公子还是不要对我高看才是,以免日后失望。”
“王妃守住峪泉关一事在下也有所耳闻,秦谷崖设防,诱敌深入,此番计谋也当真是巾帼气概。”
“妇孺之见,怕是让楚公子见笑了。”
楚济含笑道:“这般妇孺楚某却当真是第一次见。”
我亦一笑:“楚公子不必惋惜,日后与我这妇孺相见时日却多。”
两人相视而笑,却颇有几分莫逆于心的意味。
我正经了神色问他道:“楚公子乃是王爷门下谋士,不知对衢州一战有何高见?”
楚济却沉默了片刻,方欲开口,却见一骑兵策马自前而来通传:“楚公子,宋先生在前方寻您。”
楚济道:“去回了宋先生就说我马上便来。”
“是。”
待那轻骑兵掉转马头离开,楚济方回头望我微笑道:“晚些再伴着王妃说话解闷罢。”
我颔首:“楚公子请。”
楚济驱马前行两步,忽的回头望我,俊秀的面上仍然带笑,却微凝了语气:“王妃,清风送人言,不知入谁耳,人多口杂之处更是如此罢。”
言罢,他已策马而去。
我微愣片刻,顿悟他话里深意。
马蹄轻踏前行,再望着身前黑压压的行军阵列已轻松了思绪。
人言何处?何处人言?这军中千千万人却不知谁另有居心,不敢轻言。
楚济他年岁不大,却似是见惯了人情冷暖浮华世故,恭维诚挚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况且宋涛此人天生傲骨,虽才华盖世,却最是直率不通世事,宋涛既能与楚济交好,想来也该是君子相惜。
沈夙麾下也不知还有多少能人异士。
我抬头望一眼天,暮云霭霭,蔽日罩葱茏,一如这一次北上征战,前路蒙黯自是崎岖,亦不知是一朝胜为王坐拥江山,还是黄沙葬白骨,悲鸣他乡…
寒风起阔,积雪浮云端,郁皑万里。
大军在距衢州十里开外处压营驻扎,兵临城下。
沈夙前往军营,担心我身子,执意不允我随行,这几日随军而行却也劳累,我便在行馆歇下。
一觉醒来已是夜幕时分,起身向外,绕过一处回廊却见一人负手而立,身形修长,冷傲孤清,却又淡雅如雾。
我缓步上前,未待近他身旁,他已然转身相视。
“可休息好了?”
我笑笑,走近他跟前。
“睡了一整个下午,今夜怕是要无眠了,你何时回来的?”
他抬手将我散落的发别入耳后,温声道:“有一会儿了,回来时你睡得正熟,这几日怕是累坏了罢?”
我摇摇头,问道:“衢州那边如何?”
“还能如何?不过城防部署,严阵以待罢了。”
我道:“衢州虽兵力薄弱,却也是易守难攻之处,若是待到援兵前来,更难以攻下,还须抢占了时机速战速决,也可增长了士气。”
“战书已下,明日巳时攻城。”
我凝眉道:“那郑无疆未必肯应战。”
衢州兵少,城门一开势必难挡,郑无疆也并非无脑之辈,强逞英雄。
沈夙一笑,却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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