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百年老妖(1/1)

京城百里之外有个百草镇，百草镇里有片百草林。t/百草林荆棘遍地，林木遮天蔽日，沟壑深邃蜿蜒，昼时湮没在一片烟波浩渺，氤氲缭绕的云海之中；夜空下月色皎洁，水光潋滟，兽禽绝迹，却处处闻得虫鸣吵闹，可处处却也阴森可怕。这百草林又以胜产珍贵草药而闻名天下，慕名而来的采药人年年数不胜数，可真正能走入百草林腹地，一睹传说中紫金千年龙王参，玉脂灵芝仙草等名药的人却寥寥无几。

能在百草林来去自如，采尽天下名草的，世间唯有残面老鬼一人。

在床上躺了两日，杜若终于可以自己走下床，可说来也奇怪，自此她第一次醒来后，老鬼也没让她喝什么汤药，不过是一日三餐喝点清淡的粥水，这伤居然就不治而愈了。杜若留意了许久，师徒两平日不过出去晒晒药，煮点药茶喝罢了，也没见他们造成什么灵丹妙药来。

“杜姑娘，你醒来啦！”土屋外是个小庭院，环绕在山水之间，低眉闻得潺潺流水，抬头时望得云雾缥缈。乍眼看去，柔和的晨曦洒落一地，玄辰正在院子中央整理药材，这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只见上百种新鲜草药平铺在簸箕上，搭在一层层的竹架上，场面倒有点壮观。

“玄辰，你师傅呢？”杜若四处踱步，熟悉周围的情况。

“师傅出去采药去了，平时不用出诊的时候，师傅一般都会进山里去采药……”

“哦，是这样……”，杜若百无聊赖地在一屉屉药架子之间穿梭，不经意低头一瞥，居然看见上百条上等的老山参随意地被堆置在一角，这样的货色就算随便拾一条到京城去贩卖也能赚个上百两。难道这些达官贵人们视若珍宝的药材，到了老鬼眼里也不过一堆无用的次品？

再放眼望去，只见满院子琳琅满目的药材，奇形怪状，香气奇特，杜若出生在富贾人家，什么宝贝没见过，可她愣愣杵了半天，竟也没认出几样来。在惊愕间，杜若脑中突然浮现起当日在小巷中，老鬼疯癫时露出的那两颗黑斑点点的獠牙来。

“玄辰，你师傅……”，杜若欲言又止，就在刚才，她脑海里突然冒出大胆而又荒谬的猜测，在那一瞬间，杜若自己忍禁不俊地自我嘲笑起来：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可越想，事情似乎越诡异，她也越来越渴望验证自己的想法，“老鬼他……”，杜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他高龄啊？”

“高龄？杜姑娘，你是想问师傅他的岁数吧？”

玄辰放下手中的活，那端详杜若的眼神有些许怪异，“杜姑娘，你是否也察觉到，师傅与常人不同？”

“是，是……”，杜若木讷地点点头，这点根本不用察觉，单用肉眼一瞥，那残面老鬼无论是外形还是神态都异于常人。残面老鬼这个外号实在太贴切，面容破损，形如鬼魅，残躯佝偻，老谋深算，叫人一见便难忘，深深地烙刻在脑中成为挥之不去的阴霾。

“其实算起来……”，玄辰清澈的黑瞳轻轻往上浮了浮，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有些费劲，“师傅应该有一百八十多岁了吧”。

“一……一百八十多！”杜若一声唏嘘，“活了一百五十多？那，那岂不是如同活化石一般？”当杜若第一眼瞥到老鬼的两只獠牙时，当即就想起昔日家中书案上摆放的那只象牙雕塑，难道老鬼本来就是个活古董，一副臭皮囊真的差不多活了两百年？

“不……不是吧？”杜若依旧难以置信，“那，那玄辰你……”，她诧异地盯着玄辰，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该不会也……

“哦，杜姑娘别误会，我可没有师傅那么好福气……”，玄辰连忙解释道：“我是十七年前师傅出诊时在路上捡来的，年岁与杜姑娘你相仿吧……“

“哦，原来如此”，杜若暗暗松了口气，若玄辰也活了那么个一百几十年，那世上岂不是真有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灵药？可杜若心情依旧久久不能平复，没想到老鬼活了百岁，那副破身子依旧可以支撑他漫山遍野地采药，她想起了仍困在地牢里的杜百通，要是能够偷窥几条长生的秘诀，那日后真把父亲解救出来，老人的日子也许过得不用那么凄凉。

就在两人杵在院子里，一时相对无言时，一阵刺耳的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你们两人在院子里说些什么呢？说得那么欢……”

杜若翘首仰望，远处茂密的竹林随风摆动，山景如画，有一人站在竹林前，恰似画上一点微小的黑渍，可奇怪是，那黑影明明是在远处，可眨眼间竟窜到门口来。目睹那一幕，杜若更是瞠目结舌，那黑影原是残面老鬼，只见在彻骨的寒风中，他一身灰色衬衫，略显凄切和单薄。可就是那双竹篙般的细腿，让他背着只竹篓在山涧之间随心所欲地飘移跳跃，晃眼间便行了几里崎岖的山路，轻功之高，果然不是活了个几十年的凡人可以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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