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前因(1/2)
康老确实很生气。作为众多门客中干活最多最重的那一个,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怨言,事实上,这种一人独大的情势也是他最乐于看到的。康老宁可一个人在府库里闷着过一日,也不愿意把那些事情让出来给大家一起做——这种降低个人效率的事情,以康老的脾气,是万万不会做的。
可是前几日一个晚上,眼见着一屋子的活儿是点算不过来了,他还是去找了顾寻过来打下手,顾寻这小子算是杨府众多门客之中他看得比较顺眼的一个,脾气对得上,所以让他过来帮帮忙,自己也不甚介怀。
然而,后来杨廷和亲口对他说,要将府库之中的诸多书册,全部交由顾寻打理。
这件事情让康老有一点点胸闷。
自从杨夫人回府之后,府中的分工明显明确了许多,从前那些应该交给管家清算的账目再也没有送到康老这里来,每日面对着杨廷和从案头清扫出来的些许奏章,康老有些落寞,已是连烧鸡也吃不快活,每日非得寻法子找人咆哮两声方能泄心头怒气,然而莫名的怒意导致他常常在一人的时候变得惆怅。
难道真是老了么?
康老很无奈,然而这还并不是最让他感慨万千的事情。
就在前一日,杨谨带着孙潇到这里来找过自己,那时候他正在气头上,可没管来人是谁,懒懒散散地将二人晾在门口近半个时辰,等他慢悠悠地开了门,才看见杨谨一脸恭谦地站在门前,身后跟着同样谦卑的孙潇。康老虽然足不出户,却也知道杨谨恶名在外,忽然来一场“程门立雪”,他心怀疑惑地将两人迎进了门。
进屋不久,杨谨便对康老坦言,希望他能帮自己一个忙。康老只是撇了撇嘴,沉默地望着他,杨谨咳了几声,便道,“我想…给顾寻公子赔个不是。”
康老微微扬了扬眉毛。
杨谨已是有些窘迫了,他又咳了几声,道,“明天,约在城西的青云谱…想去赏个花。”
见到杨谨如此语无伦次,一直站在身后的孙潇觉得该自己出马的时候到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流利地向康老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意无非是顾寻因为什么什么事情误会了三公子,三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想给顾寻一个台阶下,于是想出郊外赏花这么一招,好修一修两人的旧好,重续主客之谊云云。
然而康老哪里那么好糊弄的人呢,事情的起起落落他一直看在眼里,见孙潇大义凛然的样子,他只觉得好笑,便一句一句地顶回去,明着暗着揶揄讽刺杨谨没有诚意,听得这位少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只好通篇承认自己的过错,末了还不忘瞪孙潇一眼,怪他坏事。
康老抚了抚长须,似是而非地答应了下来,杨谨二人便匆匆趁夜离了府库,去其他门客那里了。那时候康老手中已无事可理,杨谨走后一人默默地坐在庭院里,望着满院清冷得有些不堪忍受的院落,忽然觉得也许明天出去走走也是很好的。
其实如果是去云池的逍遥阁中小坐,康老恐怕会更欢喜一些,毕竟那地方离府库近一些,不必远足,他一把老骨头虽然还比较硬朗,却也是真心不愿再和一帮小年轻一起干这些踏青的活儿。
如此想着,康老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杨谨恭顺地摸样又浮现在眼前,也不知道谁那么大本事,竟然能把这小子收拾得如此服帖,方才的恭谦不是装出来的,康老撇了撇嘴,也不再想这个问题,缓步回屋休息去了。
赏花那日转眼到来。
顾寻还在迷蒙之间,便听见陆秉在屋外敲门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只是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一些,春寒料峭,微潮的空气泛着一股寒气,惹得人无限眷恋自己的暖床。
只是陆秉一声一声又一声的“顾寻”喊得着实讨厌。
如果这是设定好的闹钟就好了。顾寻如此想着,裹着被子翻了个身,如果是闹钟,自己早就把它丢去了垃圾桶,哪能让它响到现在。
“哗——”地一声,陆秉推门而入。
他原本不想的,顾寻到底是个女孩子,虽然此刻她是男儿装,但这间房无论怎么看,陆秉都觉得算是半个闺房,顾寻醒着时他觉得出入无碍,而今顾寻一人躺在屋中,这样闯进来应该…还是不太好。
“顾寻,你再不起就迟了。”
“我头疼。”顾寻叹了口气。“我没有和你说过吗,我不能起太早,不然会头疼。”
陆秉眨了眨眼睛,这是他第一次听说顾寻有此病症。
“这…可是去青云谱的车驾已经在正门外候着了,快到卯时了顾寻,你很难受吗。”
顾寻听他此话说得无比诚挚,只觉得要是再骗下去就是自己不厚道了,无奈只得坐起,前额散落的刘海垂下眼际,挡住了双眸,她扭头看向陆秉,眼中带着些许怨气,然而这杀伤力被长发挡住了大半。
陆秉见她起身,便微微一笑,“好了,你快一些,我在屋外等你。”
顾寻望着陆秉闲步出门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多么纯良的管家男啊。
一面穿衣,顾寻一面想着今日的事情,窗外蒙蒙细雨,如同一层轻纱蒙在四野,雨声飘渺,这样的天气,真的适合踏青么?一阵风掠窗而入,顾寻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她知道自己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当下依旧体弱,可是一想起前一日府中偶遇孙潇时的情景,她又用手掐了掐鼻梁,好自己快些清醒过来。
她本就不相信孙潇会那般神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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