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长相忆(下)(1/1)
见她转身欲走,萧逸峰开口道:“秦姑娘请留步。”
秦菀青脚步一滞,回头道:“你认得我?”
“在下曾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姑娘不记得罢了。”萧逸峰淡淡笑道。
秦菀青也不再问,想必是知道她自己在长安远播的盛名。倚玉楼中每日人来人往,她却并不曾留心去记住那些人。见秦菀青又欲走,萧逸峰继续道:“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我能去哪里……我也不知道……”秦菀青有些凄凉地自嘲道。这一瞬间,她的目光中竟流露出了一丝无助和悲哀。不过,她片刻后又恢复了之前那般的清冷神色,淡淡道:“我自己能走。”
“你伤得太重……”
萧逸峰话音未落,秦菀青却一步没踏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萧逸峰再不犹豫,径直上前将她拦腰抱起,道:“我找个地方先帮你疗伤。”
秦菀青再也没有力气拒绝,神色中的倔强也渐渐变成了因受伤而产生的痛楚。她软软地栽倒在了萧逸峰的怀中,那样轻,如同一只在飞翔中突然折翅的美丽蝴蝶。
因不知将这样重伤的她送回倚玉楼是否合适,萧逸峰便先将她带回自己所住的客栈。借着灯光他才发现,她的脸色灰败得可怕,显然这一路的颠簸让她的伤势又加重了。他忙运功替她疗伤,又出门替她抓药,回来后仔细煎好喂她服下。喝了药之后她便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渐渐醒来。
秦菀青醒来时,见萧逸峰就坐在她的身边,虚弱地笑了笑,轻声道:“谢谢。”
她的笑容中似乎带着无法诉说的忧伤与疲惫,有一种仿佛马上就要破碎的美。萧逸峰无法想象,这样年轻美丽的一个女子,究竟有过怎样不堪回首的经历,才会拥有如此绝望的美。看着她,萧逸峰不觉一怔,道:“你的伤势有些奇怪,我之前从未曾见过这样的伤。我昨天试着给你用了些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比昨天好些?”
秦菀青没有回答,却又问道:“你昨天都给我吃了什么药?”
听萧逸峰将药名一一说出,秦菀青道:“我不只是受了内伤,还中了毒。药方中若能再加上紫金龙、川乌头两味,或许会好一些。”
“你既然知道,那我去买来便是。”
说罢,萧逸峰便要出门去抓药,却听到身后传来秦菀青细细的声音:“为什么要救我?”
萧逸峰转身直视着她,目光清澈坦荡:“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生命在我面前消失。若是换做是别人受伤,我也一样会救。”
秦菀青眉目间的冷意渐渐散去,神情中带着些感激的暖意。再开口时,她的语气中已经是带着有别于昨日的尊敬,郑重问道:“敢问恩人尊讳?”
只见他温和地笑了笑,道:“我叫萧逸峰。”
说罢,他便转身出门去为她买药。阳光透过窗纸,在地面上投射出窗棂的纤巧影子,遗她一室的宁静与温柔。
此后,秦菀青便一直留在客栈中养伤。萧逸峰的客房还算大,他便在房间的另一边设了张软榻,自己睡在上面。萧逸峰也曾问过她为何会受这样重的伤,伤她的人是谁,身上所中又是何毒,而她却一概避而不答。见她不愿说,萧逸峰也就不再追问。只是他后来发现秦菀青竟然会武功,而且功底还相当不错,便忍不住问道:“你既有这样好的功夫,又何必在那倚玉楼中蹉跎年华?你又不像是那种贪图富贵繁华之人,天地如此之大,找一处清净的所在过逍遥自在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我又何尝不想?身不由己罢了。”秦菀青苦笑道。见萧逸峰神色间颇有些不以为然,她又道:“我身上中的这种怪毒,就是我一生都无法挣脱的束缚。”
萧逸峰闻言十分惊讶,才想说些什么,却听秦菀青继续道:“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我想,哪怕如你这般自在潇洒之人,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吧?”
看着眼前美丽而聪慧的女子,萧逸峰不知道,这些天的相处是否让她窥透了自己难以平静的内心。看了看窗外一望无际的明朗天空,萧逸峰在想,此时此刻,深宫中的灵曦会不会抬起头来,与自己仰望同一片辽阔蓝天。
秦菀青在这里住了半个月有余,原本沉重的伤势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他们始终都不曾对彼此讲过自己的过去,但正是这种不了解,让他们能以一种惬意的方式淡然相处。直到有一天,萧逸峰从外面回来,发现秦菀青已经悄然离去,桌子上用已经饮尽的药碗压着一张纸,纸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大恩未报,刻刻于怀。结草衔环,生死不负。”
墨迹未干,而芳踪已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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