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流言(上)(1/2)
苏简强撑着,直说是没事,小皇帝文衍见她虽然面色苍白,可是笑逐颜开,从眉眼之间透出一股喜气来,便稍稍放心,接着便缠着苏简问起那日苏越是怎样如此准确地判断战局的。
这可难倒了苏简,从那日勤政殿议兵以后,每当苏简逮着机会问自家老爹的时候,苏越总是笑笑,糊弄过去,到最后苏简实在逼得紧了,就干脆说:“实话说了吧简简,我实有未卜先知之能,不过这话可千万不能泄露给苏家以外任何一人知道,否则老爹的性命不保。皇上问起,简简千万帮老爹圆一圆——”苏简瞪圆了双眼,盯着苏越看了半天,终于在若无其事的自家老爹面前败下阵来,她隐隐地觉得苏越对此事的判断可能来自于他对西北战局的熟稔,也可能来自于与七王永熙之间的存在某种私下联络;当然前一种的可能更大,也就是说应是苏越自己“判断”的,只是苏越将结论说了出来之后,才发现他“判断”的过程当中包含了些苏越不欲人知的假设和前提,因此干脆就故作高深,把求知欲旺盛的小皇帝推了给苏简对付。
而苏简,面对着眼前满脸期待的小皇帝,也真不敢像自家老爹一样用“未卜先知”四个字来搪塞。于是,她当着原老尚书的面对小皇帝说了长长的一番话,先是教导小皇帝是怎样知人善用,不外乎强调永熙常年执掌阴字营,对西北的动向了如指掌,治军严谨,却又受人爱戴之类。接下来,苏简开始更小皇帝聊起在战场外的那些事儿,不在战场上,却又能够左右战局——以这次的事情为例,就是天钧部自身东西二部之间的裂痕,巴拉巴拉……苏简一面讲着,一面见旁边兵部尚书原峄与侍郎原征都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苏简不禁吞了一口口水,暗想,这两位还真的给面子啊!
接下来,苏简又滔滔不绝地说起在战场上有多少因素可能左右战局,双方兵力、武器配备、士气等等自然不在话下,其他关键的因素还包括——天气、战场地形等等不少,可是她讲得口干舌燥,小皇帝文衍仍然翻来覆去总是想问:“苏侯是怎生料得那么准的呀!”
苏简不管怎样近了远了地扯,小皇帝总是一双眼睛眨呀眨地,似乎时刻在提醒苏简不要忘记提供答案。最后苏简实在堵得慌,突然双掌一击,大声道:“我知道了——这是身为统帅之人应有的直觉!”
一语出而惊四座,小皇帝固然惊讶不已,原老尚书险些没拈断一根胡子,而原征背过身去,肩膀微微抽动,不知是笑还是哭。
当然苏简还得把自己说的再给圆回来。她便说,刚才讲了这么多,都是身为统帅之人应有的品质与应考虑的因素。而在战况紧急,需要决策之际,统帅的职责就是将各种因素统筹兼顾,其实也就是各种算计啦,以便最终做出决断。当然也有可能这身为统帅之人想得更为高远,思维更加快捷,那决定就似一瞬之间做出的,就如一种感觉一样,意识之中就是认为——就是这样的,就应该这般决断。这看起来便是一种直觉。
至于苏越为什么能猜中永熙的意图,并且确凿地断言边疆无虞,大抵是因为苏越与永熙二人阅历相似,对西北战局又都了如指掌,因此想法也相似。此次天钧部犯边,苏越在京中,心中早有御敌之策,各种细节,无一不想到,而且恰恰与永熙之策类同。因此苏越只听傅菁的军报中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了永熙的御敌之道。苏简说了这么长一串之后,以一句俗语做结尾,“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苏简说完,口干舌燥,文衍赶紧示意黄立,立刻就有下人送上一盏清茶到苏简手里。苏简一边大口大口喝茶,一边想,这个长篇大论,居然没有让自家老爹听见,也让他自豪一下,转念一想,有一就有二,这回帮老爹圆得这么好,下回不知道还有什么难题要出给自己。不行不行,幸亏老爹今日在偏殿招呼礼部那些人开会呢,否则真亏大发了。
这时候,原老尚书上前,对小皇帝说:“苏侯固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而太傅也是虎父无犬女,老臣听了苏太傅一席话,亦觉得茅塞顿开,胜读十年书啊!”
苏简心中偷偷骂着:“老狐狸,拍马屁!”她何尝不知原峄此时对苏家颇为关注,有意交好,因而一顶顶高帽轮番送上。
然而小皇帝文衍却极是认真,将苏简所讲细细想了一遍,挑了一些紧要的,自己取了笔记了,又从头至尾读一遍,挑了几处苏简没讲透的细细问了。可怜苏简,那些她匆匆带过的部分大多是她自己也不熟悉或者不懂的东西,这时原老尚书和原侍郎就能帮上忙,两人在旁一搭腔,苏简再自己举一反三发挥一下,三人一起应对小皇帝,就绰绰有余了。
这一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小皇帝心情极好,待原家祖孙告退以后,小皇帝就向苏简提出,想出宫去看看。这可吓坏了苏简与黄立,上回在宫外,连番受了这许多惊吓,回到宫中却赶上太后薨逝,绝对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可是皇帝金口玉言,而且还指明了要微服出宫,去天京街市上转转。苏简无奈,只得与黄立二人,私下安排了很多便装的侍卫。苏简又暗暗通知了自家老爹,希望他能够暗中照应。
于是小皇帝就打扮成了个世家少年,苏简干脆也换了男装,一行人从皇城一侧一闪偏僻的小门出宫,来到天京城中原本最繁华的街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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