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7 共生体 下(2/2)

比起吴尘控制的光洁如新的白线，这条无人问津的黑线，最大程度的保持了末日之后的原貌。只有一些斜插在管道中的金属条的断面，能扫描出比较接近现有时间点的讯息。想来，这都是往来飞船撞击留下的断痕。

将百眼巨人号的舰首包裹着一层坚壳的目的，也在于此。这些无人问津的废弃管线，内部的障碍物非常之多。解决的办法就是用笼罩着重力环流的舰首，一头撞开。

因为不是金属与金属的直接碰撞，也就没有了惊天动地的巨响，和亮瞎狗眼的火星四溅。只是伴着沉闷而短促的金属变形声，拦住前路的障碍物会像面条似的飞快弯曲塌陷，露出足够通行的航道。百眼巨人号过后，管道内壁就会出现一环环金属废物被重力挤压的褶皱。如同放大许多倍的连接淋浴头的弹簧软管。

换句话说，只要百眼巨人号飞过一次，下一次就能无障碍通过。

又飞行一段，掩埋在管道废墟下的金属管线，开始大量出现。

这些由末日前人类所建造的金属管线，工整的就如同集成电路板上密集而精确的走线。在四通八达的管线内往来穿行，复杂程度远超众人的想象。巨大程度也同样超出想象。

“这是什么管道？”即便是最熟悉地下管网的昆蒂娜，也从没有见过类似的构造。

这些复杂的金属管线，究竟是干什么的？

很快，一座巨大的史前遗迹，给出了答案。

这座耸立在一个巨型球壳之内，被纵横的金属管线高高架起的建筑的名字叫：气泵站。

没错，这是一座为地下管网输送空气，调节碳氧平衡的重要维生设施。

简单的说，这座泵站就是为了给深入地心的管网，输送新鲜空气。如此一来，那些四通八达的金属管线的作用，也就很清楚了。它们是送气和排气的管道。

其中的一些用来向地下管网输送新鲜空气，一些则被用来排出污浊的空气。

事实上，地下管线的空气组成十分复杂。与地表的空气完全不同。比如，部份穿过花岗岩的管线，会溢出氡气。这是一种天然的放射性气体，会使人罹患肺癌。遇到类似状况，就必须借助排气管道将有害气体抽走。

这也是气泵站的功能之一。

作为末日前的人类建筑，气泵站的规模相当庞大。

就仿佛是一条巨大的百足虫。而那一条条粗壮的虫脚，就是一道道纵横的输排气管。其复杂程度，完全不下于为人体供血的脉络。

“找到了。”舰载a.i伊俄将其中一截气管放大。这截间隔着开满了舷窗的金属管道，显然被人为改造成了居住区。

“这就是那座遗民点？”大主教想到了建城日庆典赶来的那支遗民船队。据说，他们就来自这条通往东方的黑暗管线内。

“应该是这里。”伊俄将管道上一个类似图腾的印迹扫描出来，正是建城节那日，飞临圣城锡安的移民船队的标志。

由锋利的齿痕和金属构件拼凑的遗民图腾，类似一个金属鸟人。

构图太过抽象，饶是舰载a.i伊俄也没有找出与人类历史的关联。

众人发现，这座战争后就被废弃的气泵站，虽早已失去了应有的功能。可能量传感器却显示，其核心依旧拥有能量。

百眼巨人号放慢速度，驶进了球壳之内。却并没有收到来自气泵站的通讯反馈。

关于气泵站的结构，可参考海上钻井平台。错落有致的平台间，不仅有各种相当完备的工作生活区，通讯塔台，还有一座直升机停机坪。换成气泵站，在纵横排列的管道之上搭建的平台，也有一座小型航空港。空港内停满了各种式样的管道飞船，其中的一些，不久前就曾在圣城锡安出现。

塔台一直处于静默状态，对百眼巨人号的入港请求，毫无反应。

“启动生命体探测雷达。”昆蒂娜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是。”环绕舰体的重力环流护盾，立刻闪出一条缝隙。雷达波瞬息而至，将气泵站扫了个通透。

“没发现类人生命体。”舰载a.i伊俄很肯定的说道。

“嗯？”大主教微微蹙眉：“他们不是刚刚才从锡安返回的吗？”

“要降落吗？”伊俄旋即问道。

“警戒降落。”大主教旋即打定了主意。

“是。”伊俄控制着百眼巨人号，缓缓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