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暖泉生香(1/1)

沉默半响，肖琮低叹一声，问道：“相爷对这个秋明远颇有几分兴趣？”

水重若微微一笑，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那倒不尽然，只是好奇多些，前三任督抚无一例外，都死了，暂且不论其间有什么过往，偏偏就是这个秋明远，居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百\|度\|搜\|\|更\|新\|最\|快】阿琮，你说他究竟是死？还是生？”。

肖琮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悻悻地说道：“反正不是死，就是生，相爷与其坐在这里发呆，还不如出去找找”。

水重若闻言，眼前一亮，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衣衫，神情惫懒地说道：“好主意，走，阿琮，咱们现在就去找找，说不定真的有意外收获”。

安州毗邻西平江，气候潮湿，空气温润，呼吸之间颇有几分泥土的气息，近来下了好几场雨，天空终于放晴，明媚的阳光落在身上，这是冬日里难得的暖意。

两人兜兜转转，七拐八溜地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一栋青砖白瓦的庭院前，“听音苑”三个字便跃入眼帘。

这是现任督抚李鹤白的临时住处，自从督抚衙门被罕见的水涝冲垮后，他就一直居住在这里，听说原为当地一个豪绅所有，此次大涝，眼见父母官有难，当下便慷慨地捐了出来。

肖琮若有所思地看着水重若，她的侧影浸没在淡金色的阳光中，面若玉脂，狭长的丹凤眼波转流光，顾盼间神彩璀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白莲化雪的味道，仿若云端白阳，高华如玉。

他自问平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时而狡猾如狐，时而狠戾似狼，时而纯真若兔，就如同一团迷雾，让人完全迷失其中。

“到了”，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肖琮的遐想，他愕然地看着水重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就这里？相爷说这里能够找到秋明远？”

水重若并不答话，只是压低声音，冒出一句话：“佛曰，不可说”，某人闻言，顿时满头黑线。

上前轻叩几声，前来应门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他平日里贯会察言观色，眼前两人衣着虽朴实无华，然举手投足间贵气四溢，心里便有了几分明白，待问明身份后，便立马飞奔去报。

“哦，钦差大人来了？”，李鹤白看了一眼身边的阎思，后者正不动声色地捧着一杯香茗，安之若素，举止如行云流水，温润和雅。

斗篷下的阎思，面目依然模糊，只能隐隐看见一双仿若古井深潭般的眼睛，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便从来没有露出过真容，昔日那个肆意飞扬，傲然洒脱的人，早已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李鹤白的心里不禁泛起一丝莫名的苦意，都说但凭本心，率性而为，但世间却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是不想去改变，而是即便挣扎努力，耗尽心力，甚至搭上性命，却仍旧无力挣脱那层桎梏，只落得黄泉碧落相伴孤寂而已，真是万般不由人。

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叹息，阎思不动声色地瞥了李鹤白一眼，站起身来，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衣袍，低声说道：“既然他找上门来，咱们权且看看吧”。

李鹤白猛然抬头，便撞进了阎思平静无波的眸子，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嘴里刚想说什么，终是渐渐沉寂了下来。

“阿昭，人活在世上总是应该要相信点什么的，不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话音未落，那优雅从容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晶莹剔透的珠帘随着波动慢慢摇曳，李鹤白的脸色有些苍白。

没想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他居然还是相信天理昭昭，可惜早已镜花水月，今非昨昔……。

大齐律令，钦差所到之处如皇帝亲临，李鹤白自然大开中门，和阎思一道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把水重若和肖琮迎了进去。

四人虽各怀心思，却早已习惯官场中的不动声色，相互寒暄了几句，便说说笑笑地从两旁的抄手回廊缓步而来。

虽是冬日时节，府中各处藤萝密布，枝绿叶茂，触目之处竟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水重若见状，心中一动。

肖琮用眼角轻轻扫了一眼，仿若不经意地说道，“看来李大人这里真的是块福地，这般寒冷的季节，府中竟有此等繁花似锦的景象”。

水重若也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说道：“的确，本相也是托了李大人的福，方才得见如此美景”。

顿了一顿，又微笑道：“看来这场水灾也不是全然一无是处，起码李大人就受益匪浅啊”。

李鹤白闻言，心头不由一震，脸上却笑容可掬，：“大人如此说，下官实在是愧不敢当，大人乃天子近臣，百官之首，下官怎能在大人面前卖弄。只不过这听音苑内恰好有这么一口温泉”。

水重若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此次大水虽然来势凶猛，淹没房舍无数，但安州府衙坚固无比，地势甚高，是名符其实的“高门府邸”，瞬间却被洪水冲塌，实在是让人费解。

两人正说笑间，水重若用余光瞥见阎思身子微微外倾，脚下有些不自然，尚未来得及细想，便见他已经斜靠在一旁的廊柱上，剧烈咳嗽起来，歇斯底里，状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