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悲伤的谢幕(1/1)

接下来是躲避敌人的搜捕。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总能知道沈老师藏在哪儿。有一次，敌人已经锁定目标，搜捕沈老师。沈老师带着他躲在废弃的钟楼上，眼看敌人就要上来了，沈先生把他按住，自己跑下楼，向敌人开枪。朱墨锦在楼上躲了不过几分钟，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他走下楼的时候，四周一片死寂。他看到沈先生的身体被子弹射得像个蜂窝一样，鲜血汇成一股血流，流到很远的地方。他背着先生的尸体，在雪地里走了五十里地，找到先生的战友陈先生。他在雪地里站了一夜，陈先生才肯告诉他沈先生的身份和桃花会的存在。他还知道，沈先生是因为被人出卖了，才会遇难。

巧的是，这一切发生在吟月庵遇到陆巧然之后不久。

回到落河，他对所有人隐瞒了这段经历。沈先生的失踪除了引发几句好奇的问询，没有激起任何涟漪，朱墨锦也慢慢变成了人们眼中的喜欢文艺和女人的“二公子”，而在这个面具下，一个睿智、冷酷、坚强的桃花会头目正在走向成熟。他从来不后悔加入桃花会，只是庄梦蝶的出现，让他觉得无比遗憾，他因为自己的身份失去了许多可以很快乐的时光。他想起那个羽族人的夜晚，她的脸被篝火照得通红，她和羽族姑娘们一起跳舞，她与他躺在一起……这样时光太可贵，因为太少。

如今，他甚至不能跟她说句话，只能作为她的观众，坐在这个角落里，看着台上的她，那么遥远。这个梁山伯，呆得有点可爱，傻得让人心疼，他痴情，他柔弱，他顽固，他抗争，最终就像流沙消逝于掌心，又像虫儿破茧成蝶，一切都消亡，一切也都圆满了。朱墨锦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庄梦蝶入迷，还是在为梁山伯入迷。她拿着他送的化蝶折扇，扇子一上一下，一开一合，在她的举手投足间，将这人世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男女之间的暧昧fēng_liú，一点一滴，一丝一缕地演绎出来，把朱墨锦的心全部融化了。

台上的梁山伯禁不住相思之苦，已经奄奄一息。庄梦蝶心里的痛猛然被唤起，这就是自己啊。她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说自己的戏差一处情，在这一瞬间，她的情上来了，她有一种人戏合一的兴奋感。可是，转眼这种兴奋感立刻变成更深层次的痛苦。思量，思量，还是思量，孤独，孤独，还是孤独。没有他，就算唱给全世界的人听，又有什么意义。朱墨锦，你会不会也想念我，你会不会来看我演戏？朱墨锦，你知不知道，这个梁山伯将因你而死？

玉麒看到今晚的庄梦蝶和以往明显不一样。这就对了，这才是戏，这才是演员，这才是人生，他没有看错人。欣慰的他，露出一丝沧桑的笑容。他恍惚看到师妹也在台上，她在看着他笑。

戏毕，全场观众彻底被征服，叫好声，掌声响彻了整个大厅。白秋月苦楚地承认这次庄梦蝶的表演无比成功，朱墨锦欣慰地为庄梦蝶鼓起了掌。这样的鼓掌又带着许多担忧，出狱对庄梦蝶安全的考虑，他是不希望成名的。一旦成名，就会吸引无数的目光与关注，很有别有用心的人也会盯着她。而自己，又不便公开保护她。

庄梦蝶带领全体演员鞠躬致谢，随后，她拿着一束花，带着大家向台下走来。只见她走向第一排，那里坐着她的师父，悦戏的创始人之一玉麒。她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师父，却并不说话，也不献花，只是愣在那儿。

后面的女演员突然哭出声来。“师父走了”，瞬间，大家哭成一片。“师父”“师父”喊个不停……朱墨锦担忧地往前面看过去，他看到庄梦蝶欲哭无泪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白秋月正要走，听到哭声扶在栏杆上探身望着，精致的脸庞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