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夜半的叹息(1/2)
铁生坐在屋外窗台下发呆了很久,直到铁嫂喊他进屋吃饭他才发现太阳已上杆头了。
进屋后的铁生开始心事重重、闷闷不乐。饭桌上,沉默了许久的他突然开口对满仓说:“明天我和你妈带着宽宽就回去了。”
“为什么?”父亲的话有些出乎满仓的意料,他不解地看着父亲问,“您不是不想走吗,那就多住几天嘛,反正宽宽现在是休学养病,回去也没什么事。再说,您不是说要在这儿等小涛回来的吗?”
满仓的话没错,铁生本来是想住在这儿等小涛回来的,可现在,老根叔的话,让他对这个仓库改成的家产生了恐惧。在这之前,他自己实在没想到自己过去的那段有悖于良心的不光彩历史,会与这个仓库联系在一起。一想到这儿曾经住过那个被自己间接害死的姑娘,他的浑身就一阵阵发冷。他甚至想到了秀秀的死,并把秀秀的死归咎为这个仓库的不吉利和那个含恨而死的姑娘的冤魂的复仇。所以,他要尽快离开!
可铁生不想说出自己真正要离开的原因,因为那是他自己心里藏着的鬼,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他怏怏地问满仓:“前些日子你不是还劝我回去的吗,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因为我要出去寻找小涛,需要您在这里给我看家。”
小涛出走六天了,当地警方仍是毫无线索。满仓无奈,心想村里的牧草已收得差不多了,也没别的大事了,不如自己出去亲自寻找小涛吧。可自从上次在老根叔家发现了红、黑两种油漆桶外,满仓心里一直对老根叔若有若无地存在着余悸和戒备。虽然两桶油漆并不能说明什么,但凑巧的事,总会让人浮想联翩。所以这回出去寻找小涛,他准备不再找老根叔为自己看家,可实在又找不出像老根叔这样的闲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父亲留下来等他回来。
听了满仓的话,铁生尽管一百个不愿意,但又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勉强答应。
满仓临出发的头两天,买回了两部手机。一部自己留着,一部交给了父亲,说联系起来更方便,并教会了父亲大概的使用方法。
满仓走后没几天,铁嫂带着宽宽也回了场部。这是铁生的意思。
铁生虽一条腿不方便,但日常生活完全能够独立。况且满仓走后,老根叔有事没事的也经常过来坐坐,帮着忙乎忙乎。一来二去,铁生对老根叔那天说的话也不再在意。老根叔也隔三差五地拎瓶酒来,由铁嫂弄俩菜,热热乎乎地喝上两盅,越处是越投脾气。老根叔也绝对不再提那天说过的话题,这让铁生紧绷的神经渐渐地松弛下来。心情一放松,铁生就觉得铁嫂在这儿有点妨碍了他和老根叔的交往,索性让她带着宽宽走了人。
转眼,残秋被西风一扫,狐狸的尾巴样倏地无影无踪了。冬雪飘来的一天夜里,铁生把跟他喝得话扯扯话扯扯的老根叔送出门,转回屋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看电视。九点来钟的时候,困意涨潮般一波一波漫上来,冲得眼皮拼命睁也睁不开。铁生便把拐杖放在床边,脱鞋上床,头一挨枕头鼾声便雷鸣一般低一声高一声地响起。
不知睡了多久,铁生突然被一种声音惊醒。
“唉——”
仿佛是一声叹息,而且是一种女人的叹息,低沉而冗长、神秘而清晰,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地惊悚。
铁生浑身一个激灵,却没敢动弹,而是屏住呼吸,在黑漆漆的夜幕中惊恐地睁大双眼,极尽努力地搜索着声音的来处。
“唉——”又是一声,像是来自厨房,又像是来自窗外,又像是来自身边。
“谁?”铁生吓坏了,抗美援朝渡过江,开垦荒原打过狼的他,此时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在下一个叹息声刚刚响起之时,惊惧地发出一声惊颤的喝问后,倏地用被子紧紧蒙住了头。
叹息声嘎然而止,再没有出现。可不久,一阵女人的哭声却隐隐约约由远而近地传来。
很快,哭声似乎在门口停住了,门窗突然像被风吹得哗啦哗啦直响。这平静的天哪来的风啊?铁生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地想着,却听见一个女子啜泣的声音在叫:“爸,妈,开门,开门啊!”
铁生想到老根叔说的女鬼,肩头突然一松,一泡尿吓得撒了出去。他既害怕,又委屈,第一次孩子般地压抑着嘤嘤地哭起来。
许是女鬼听到了铁生的哭泣声,叫门声停止了。女鬼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啊,走错门了啊。”接着,门窗不再哗啦哗啦山响,倒是隔壁半拉仓库门突然吱呀一响,又哐地一声,仿佛有人进去后,又把门紧紧地关上了。
铁生听着这一切发生,一直躲在被他尿骚的湿被窝不敢动弹。看样子,这间仓库闹鬼是真的了。大半辈子都不相信鬼神之说的铁生此时也不得不这样想了。
那么这女鬼到底是谁呢?铁生想到老根叔说的几十年前曾经住在这里的一家人,想到自己曾经对这一家人的伤害,心里越加害怕。他猜想着,是不是女鬼知道了自己独自住在这里,故意来找自己寻仇?转念又一想,不一定,刚才女鬼不是自言自语地说走错门了吗?这说明女鬼并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这样想着,铁生的心又稍稍宽敞了许多。
鸡叫头遍的时候,天开始了蒙蒙亮。铁生的困意再次袭来。他听人说过,再厉的鬼也会在鸡叫之前离开的,便心里没有了负担,也不顾了被窝里的潮湿,开始迷迷糊糊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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