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之秋霜与晴空(1/3)
已是一年三月,莺飞草长的时光,京中‘女’子的腰身又再恢复原本的窈窕,南风一送,浮香遍市。。.
还是榕树街,当中二进宅院,青瓦一角尚且沐于斜晖。
长衫男子,下颔已蓄寸须,他一手摁扶‘门’上铁环,却又显然迟疑,远远的夕阳,照在他的侧面,紧抿的‘唇’角尚仍深刻。
那负于腰后的另一只手,不自觉轻轻握起。
一扇相隔,不大的院子里弥漫着米饭清香,梳着双螺的两个丫鬟正在忙碌,院中榕树下,一张方桌,挽着圆髻的‘妇’人放下手里的一碟烟薰‘肉’,似乎心有灵犀,眼睛就盯向了虚掩的青油‘门’。
‘妇’人脚步刚才一动,‘门’扇也“吱呀”一声轻响。
那一个丫鬟,且才放下一锅‘肉’汤,便迎上福礼,微笑道声“总管归来”。
秋霜还未福身,却已被晴空伸手扶住,她只笑道:“今日倒早。”
“我以为娘子是在等我。”男主人略带调侃的言语让闻声而来布置碗碟的小丫鬟翘了‘唇’角,暗暗打量‘女’主人的一半面颊忽然像是被远天的霓霞染满娇‘色’。
不是贵族之家,自然没有许多规矩教条,一餐饭下来,笑语融融。
可饭足,晴空显然仍有酒兴,他挥手,让两个小丫鬟退下自在,又让‘乳’母将儿子带去后院玩闹,他袖口轻挽,执壶向盏,却是替秋霜斟酒,不管这时月上梢头,天光昏暗,那清酒注满后,他‘唇’角无笑,极为郑重地说道:“我听说了,二嫂又来寻你一事。”
晴空是孤儿,虽后被王府家仆认养,养母一家早被楚王妃远远安置去楚州,自过生活,口中二嫂无有旁人,便是秋月兄长之妻胡氏。
秋霜微有愣怔,眼眸轻垂,掩去莫名的情绪。
“是我拖累你了。”晴空叹息未尽,秋霜却又抬眸,伸手过去握住搁于桌案的拳头:“为你之妻,我只觉庆事,夫君休得如此。”
月‘色’未明,然暮‘色’已重,秋霜的眼眸是这个黄昏最早明亮的星宿,光华显然。
她当年作此抉择,就没有后悔过。
亲眼目睹晴空与堂妹秋月,打打闹闹至两情相许,那时的她是旁观者,淡然视之。
当时的秋霜,未动儿‘女’之‘私’,不曾情窦初开,她对自己的定位是将来王妃身边的亲信,内管事的适合人选,唯一的“劲敌”只有夏柯。
她甚至提醒过秋月:“倘若你真嫁予晴空,将来再不能近身‘侍’候王妃了,最多,也就是小娘子或者小郎君的保母。”
秋月当时戳着她的额头:“我的好姐姐,仍在王府当差,又能嫁如意郎君,岂非两全其美的事儿,我可不想做那内管事,有多繁重,我这‘性’情,更不适合。”
可秋霜当时所思所想,唯愿与王妃分忧而已,夏柯虽更能干,一人却难免顾及不周,世上不是有左膀右臂之说?
当时她对晴空,极早就视为准妹夫,每当听秋月说得越多对晴空的了解,从情投意合到心生怜悯,她只为秋月觉得庆幸
能得王爷信重的人,品‘性’自然不会龌龊。
有时候秋霜也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今后,她的丈夫会是什么人?她并不以嫁予官家为荣,甚至不想得配良民,实际上能得王妃庇护,就是一生荣幸。
秋霜从未想过秋月会遭意外,蓦然之间,再见时妹妹就成为冷冰冰的尸体。
她犹记得那个元宵夜,剧变发生之前,姐妹两人躺在被窝里,当时秋月与晴空婚约已定,妹妹说起与晴空‘花’前月下的点滴,那样幸福的笑容。
而后,她也目睹了晴空的痛不‘欲’生,借酒浇愁那段惨淡时日。
很多次,她踌躇不远,看见晴空拉着灰渡,一边回忆秋月的言行,一边痛哭流涕。
她才是秋月的亲人,但她深深感到原来晴空更加了解妹妹,一切喜好,诸多爱恨。
妹妹下葬,晴空曾在坟前徘徊不去,并坚持将秋月牌位供奉,上面刻下“吾妻”。
爱慕,原因如此。
从那时起,秋霜认识到自己再不能将晴空归于普通。
关注,逐渐深入。
她不能容忍晴空的干娘与“妹妹”对他别有用心。
她想,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能完全替代秋月,全心全意对待晴空也是好的。
祖母也想让晴空另觅良缘,开始观注王府家仆。
偶然,秋霜听到旁人的议论——晴空虽得王爷信重,不过谁不知他供奉着秋月牌位,把个死人当作妻室,偏偏秋月与王妃又是那样的关系,谁敢说三道四?闺‘女’嫁过去,也是持妾礼,一辈子抬不起头,虽奴籍卑贱,但晴空说到底也是王府家奴,没得嫁个同样为奴者,还被当作妾室的道理。
秋霜因而劝过晴空,虽与秋月已定婚约,到底未曾下聘迎娶,何必坚持供奉?有这份心,便已足够。
可晴空通红了双目,良久不语,最终也是一揖而已。
无论秋月生忌,抑或死忌,晴空铭记于心,祭拜怀念,数年如一。
后来,她听晴空对祖母承诺:长辈爱惜,我感念于心,不敢自暴自弃,但从此视秋月为妻,此心更专,若旁人不能接受,我亦不愿勉强于人。
于是那年中秋,她约晴空共去流光河,放灯盏为念,祷秋月泉下安乐,那时,秋霜便说,我愿嫁,也不在意秋月妹妹长在尔心,即使此生此世,在你心头我永居次,无怨。
这一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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