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2)
憨女抱着孩子骑在马上,楞木手拿一根榆木条子跟在马儿后边。,一对患难夫妻进了村子,看村里弥漫着浓浓的年味。两口子在良田爷的柴门前停下,楞木把憨女和孩子扶下马,憨女走进院子,还没有进屋就哽咽着喊道:“爷爷,我们回家了”!
良田爷心里头猛然一震,踉跄着开了屋门,揉着昏花的老眼,还没有看清就答应着:“嗨——!是憨女吗?我听着好像是憨女回来了”。
憨女走上前把爷爷扶住,热泪盈眶:“爷爷,你还精神着”?
良田爷爽朗笑着,笑出了泪花:“山里人骨头硬,爷爷还活得硬朗”。猛然间,良田爷看见了楞木怀里抱着的孩子,眼里便射出兴奋的光:“憨女,你又生了一个?男孩女孩?让姥爷抱抱,多大了”?
憨女不住地点头,并不回答。楞木把孩子交给良田爷,良田爷把孩子举过头顶,看小孩子的腿中间长着一只小牛牛,便张开没牙的嘴,把小牛牛含在嘴里嘬得出声,小家伙给姥爷尿了一嘴,姥爷咂吧着孩子的尿液,泪花闪烁:“憨女,你真行,又给姥爷生了一个带把儿的”。憨女张口说:“这娃是——”一个捡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楞木挡了回去:“爷爷,您看这娃心疼不(方言,相当于可爱或者亲)”?
“心疼”,爷爷说。还没有顾得上回屋,哗啦啦,院子里涌进来一大群乡亲。移民部落就是这样,大家都怀着一颗热烈而正直的心肠,为别人的不幸而伤心,为邻居的喜庆而欢乐。憨女骑着马从村道上走过的瞬间,村里人从茅屋里出来,睁大眼睛在看,看完了,几乎是不约而同,一起涌向良田爷的小院,带着诚挚的问候,带着惊喜的笑颜。女人们把憨女的孩子接过来,竞相抱着,那孩子一点也不怯生,对所有的人都绽开笑靥,甚至伸出小手摸着女人们的脸。大家毫不怀疑这孩子是憨女亲生,一致夸赞憨女找了楞木这个知冷知热的好女婿。憨女两眼放光,热切地看着楞木,感觉中这个世界上她最幸福。
一九三六年的春节,全中国的人都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中,可是在中国北方这个偏僻的山村,移民部落却异乎寻常地迎来了有史以来最繁华的时期,在外赶脚的汉子们都回到家里,家家的锅里飘着肉香,男人女人们都穿起了新衣,窗户上贴着窗花,晚上,一幢幢茅屋的红烛亮起,看那窗户上的彩蝶翩翩欲飞……除夕夜,场院内燃起一大堆篝火,男人们聚拢在一起,把锣鼓敲得山响,辞旧迎新。
大年初一,所有的男人都涌到良田爷家的院子,黑压压跪倒一片,给村子里年纪最大的寿星拜年。良田爷穿着寿衣,端坐在茅屋门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晚辈们的跪拜。看憨女突然变得漂亮了,脸蛋上泛起两片红晕,端着一张大簸箕,簸箕里盛满核桃、瓜子、红枣、落花生。大家拜完年没有离去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抓起簸箕里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从衣服兜里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压岁钱,塞进憨女的孩子的衣服兜里,吃早饭了,村里的女人们好像早已经约好那样,纷纷把饺子盛进大盆子里,端进良田爷家院子,有人抬来了几张桌子,全村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团圆饭吃得热火朝天。
良田爷一辈子孤独无助,无意中从野地里捡回来憨女,爷孙俩相依为命,村里人虽然对良田爷很好,无论吃什么好的都忘不了良田爷,先盛一碗给良田爷送去,可是全村人在良田爷家过年这还是头一回,良田爷的眼睛洇湿了,心里温暖着,颤栗着站起来,端起一杯酒,面对全村的子孙,说:“托大家的福,这杯酒祭祀郭宇村仙逝的魂灵”,说完把一杯酒洒在地上。接着又倒满第二杯酒,说:“这杯酒,我先干了”。说完一仰脖子,酒杯儿见底。接着又倒满第三杯酒,举起酒杯刚准备说什么,酒杯被楞木从爷爷的身后夺过去,跟爷爷开玩笑道:“爷爷有什么演说尽管发表,楞木代替爷爷喝酒”。
人们善意地笑着,看爷爷两眼放光,知道爷爷有话要说,大家一片寂静,期待着老寿星的嘱托。爷爷左右看看,突然命令道:“憨女,给乡亲们跪下!憨女不敢抗命,乖乖地跪在院子当中。良田爷这才说道:咱郭宇村能有今天,全靠了大家互相帮扶,我跟憨女能有今天,也靠乡亲们热心救助,让憨女给大家磕头,谢谢大家”。几个女人上前把憨女扶起来,男人们端起酒杯异口同声地说道:“老爷爷过谦了,咱郭宇村能有今天,全托了老爷爷的福”。
正月初一的下午,漏斗子心血来潮,从瓦沟镇请回来一班子皮影家戏,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开天辟地第一回。过去,能请得起唱戏的全是达官贵人,一年之中瓦沟镇只唱两回大戏,一回是四月八金岗寺庙会,一回是七月初七牛女相会,那是一年中仅有的两次盛典,四面八方的人全都涌向瓦沟镇,庙会上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忙坏了媒婆子和撮合生意的经纪,牲口市上庄稼汉把袄襟子扶起来,买卖的双方把手伸进袄襟子底下讨价还价,那种交易的方式显得鬼祟而神秘,经纪是一种职业,跟现今的交易员相似,必须有相应的专业水平,懂得各类牲畜的牙口(年龄)以及各种专业术语,卖方要价高了,他会说不值,买方出价低了,他会说心沉。戏台底下常见一些少男少女眉来眼去,演绎出各种fēng_liú韵事,每年都有一些逸闻趣事不胫而走,成为人们茶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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