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泥淖(1)(1/2)
2010年12月
十二月,方路扬和宫本孝宏彻底地决裂了。
那天早上,我正跟梁辰在餐台那边卿卿我我地做着早餐,方路扬突然推门走了进来。我连忙同梁辰拉开一人的距离,一边心想着该怎么应对方路扬的戏谑之词。然而,让我意外的是,他并没有调侃我们,事实上,他甚至都没有朝我们的方向看一眼。他只恼火地摔了一下门,便走到沙发那边坐下了。
我想起昨晚他跟我说要送本田樱子去医院的事,便问了句“本田呢?”不想他还未及回答,宫本就火冒三丈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方路扬,你他妈给我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啊?”方路扬的一脸烦躁。
“你昨天晚上到底跟樱子去哪儿了?你是不是带她去酒店了?”
我连忙上前解释说:“昨天晚上他送本田去…”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方路扬打断了:“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啊?本田是你什么人啊?”
“她是我…”宫本一下子涨红了脸,“我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真好笑。”方路扬笑了一声说,“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喜不喜欢你啊?自作多情也该有个限度吧?”
宫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方路扬,这三年来我真是看错你了”就要转身离开。
我忙上前拉住他说:“不是,宫本,昨天晚上老方送本田去…”不想话音未落,他就突然转身对着方路扬的鼻子重重地挥了一拳。我顿时惊住。
那边方路扬趔趄了一下,又低头抹了抹鼻子下面的血,火大地握起拳头冲宫本的脸挥了过去。我和梁辰慌忙上去拉住了他们。他们便隔着我和梁辰撕破脸皮地对骂起来。很快地,宫本那自诩十级的中文就在方路扬连珠炮似的京骂里败下阵来,气急之下索性用日语骂了起来。
这场骂战是在梁辰不小心被宫本绊倒在客厅茶几上时停下来的。宫本惊慌地过去拉起他说:“兄弟你没事吧?”梁辰摆手说没事,他于是又回过头去对方路扬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日语。
方路扬简洁扼要地回了句:“孙子。”
宫本对他比了个中指就朝门口走去。方路扬轻蔑地哼了一声,也捂着鼻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无奈地叹口气,回头对梁辰说:“真不好意思,你第一次来留宿就让你看到这种事。”
“又不是你的错。”他伸出手臂将我揽过去说。
“刚才真的没有受伤?”
“没有啦。”他把额头抵在我的额上说。
我又同他依偎了一会儿,过去餐台那边帮他把三明治和牛奶装进了保鲜袋里。
“该出门了,你上午不是有课吗?”我把早餐递给他说。
“再待一会儿不行吗?”他又上前拥住我说。
“上课会迟到的。”
“就五分钟。”
“梁辰你是小孩子吗?”我笑说,“快点走啦,下午回来我帮你做椰汁鸡煲。”
他也满眼笑意地看着我,俄而忽然低头吻了我一下。
“我爱你。”他眼中流动着一抹缱绻的温柔。
我怔了一下,微笑说:“我也是。”
十二月的第二周,本田樱子突然搬回了学校。从那以后,宫本孝宏再也没有在我们公寓出现过,方路扬自然也没有再提起他。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还有没有在跟本田联络。
梁辰倒是开始频繁地来公寓留宿。有一天早上,我们要出门时,方路扬开玩笑说:“小子,你干脆搬进来算了,每天来来回回地带换洗衣服不觉得麻烦吗?”梁辰赧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冲方路扬扔了一只玩偶就挽起他的胳膊走出门外。
大雪那天,我收到了夏安从南非寄来的相片。相片里,她穿着一袭长裙站在一艘白色大船的甲板上,背后是波澜壮阔的好望角,海风吹动草帽之下漆黑的长发,她的笑容明媚如花。
相片下面是一封信。她在信里说,约翰内斯堡的天气很好,她也很好,思文学长回香港去了,他们现在经常写邮件,她每个月都会寄一张她所在的城市的明信片给他。
她还跟我说了一件事:“前阵子早上醒来时,我总感觉有一股若有如无的重量自我的肩头滑落。我怀疑是骨质疏松,便去拜访了当地一位颇有名望的医生。他笑着跟我说:‘我的孩子,那并非病痛,而是幸福的感觉。上帝保佑你,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我读到这里时,眼前仿佛浮现出她写下这句话时脸上的温情与甜蜜,唇角不觉泛起笑容,肩头似也有一股隐隐的重量在萦绕。
我对苏珊和唐文心说:“今年冬天,我们四个总算都安定下来了。”
苏珊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杯子说:“我跟钢琴家分手了。”
我呛了一下,忙对她说“对不起”。
唐文心问她为什么分手。她说:“他要去欧洲发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我无法忍受异地恋,也不怎么相信‘距离不是问题’这种鬼话。”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需不需要陪她去散散心。她笑了笑说:“散什么心啊?你们还当我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可是,你不会觉得伤心吗?”
“人到了某个年纪之后,爱自己就会比爱别人多一点。既然不会把自己心完全交出去,也就谈不上什么伤心了。”她说。
圣诞节前夕,我突然从栏目组那里接到了一个出差任务——频道总监说春节期间想播几期民族主题的节目,现在需要提早拍一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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