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快进(2)(1/2)
李伟是在11月23日向我求的婚。那天,2009年的第一场雪早早地落了下来,天气冷的让人沮丧。早上9点,我陪他走进那座大楼。
我们在大厅里等了十几分钟之后,那个网络访谈节目的编导带我们去了演播室。上次,李伟和他的同事们参加完那个国际会面之后名声鹊起,这家网站想要对他做一个专访。那天他的朋友们都来了,福利院的老师和孩子们也来了,我当时只当他们是一些热情的支持者,并未想到他们会是接下来那件事的同谋。
那是在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主持人突然提议让观众们对李伟说几句话,福利院的一个男老师从编导手中抢过了话筒,然他只潦草地说了几句便笑嘻嘻地把话筒交给我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夸了李伟几句,话音刚落,一阵尖叫和掌声就从观众席上传了过来,他们当然不是在为我的发言而欢呼。让他们感到兴奋的,是李伟突然握着钻戒单膝下跪的举动。我登时僵在了那里,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便被编导和李伟的朋友们推到了台上。
我恍恍惚惚地站在李伟面前,低头瞥见他眼睛里闪动的温情光芒,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无法醒过来的梦里。他就保持着那个半跪的姿势对我说出了那一大段求婚誓词,大约都是关于我是多么的美丽和善良,像他这样的人能被我接受是多么幸运之类的话。我想那段誓词应该是十分感人的,因为台下似乎有女孩儿在抹眼泪。最后,他又问我,愿不愿意永远跟他在一起。
我迷惘地看着他,想要告诉他“永远”这个词让我觉得有些害怕,然而,在我开口之前,一阵潮水般的欢呼声便再次从观众席那边传了过来,他们高呼着“结婚,结婚”,脸上依旧带着他们当时喊“在一起”时的亢奋表情。就好像,是他们要参与到我接下来的人生中一样。
我惊恐地望着那些人,突然间觉得我的人生好像变成了一盒录像带,那些围观的人们就像是主宰者一般地不容分说地按下了快进键,于是,我便被推搡着踉踉跄跄地朝那个我无法预知和掌控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忘记了那天我是怎样接受了李伟的求婚,等我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我对此感到惶恐、不安或者排斥之前,便已经被同学、同事和友人们铺天盖地的口水淹没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那从不上网的父母没有看到那段视频。他们或惊愕或愤怒地给我发来了邮件和短信,问我那段视频是节目效果还是真的。我回说是真的,他们便又更加惊愕或愤怒地问我,真的是真的吗?你确定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你他妈不是在开玩笑吧?如此种种。于是我渐渐觉得,比起我莫名其妙地订婚这件事,我好像对那些人或真或假的关切更加厌烦了。以至于,当苏珊也对我大发雷霆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冲她吼了一句:“不然你觉得我应该怎样?等到错过了婚龄人老珠黄了再去跟年轻男人鬼混吗?”
我说完那句话之后气氛就一下子凝结了。苏珊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唐文心则坐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有一瞬间,我甚至希望苏珊拿起面前的杯子把咖啡泼在我的脸上,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她眼中的愤怒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几近于冷漠的失望,而后她便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了。
那之后很久她都没有再来找过我,唐文心试图帮我们和好,她也不予理睬。她说她再也不想管我的烂事了。
我知道杨康在干涉我和李伟的事是在十一月末。有一天李伟突然问我:“昨天,那个姓杨的又给福利院捐了一大笔钱。”
“哦。”我依旧翻着手里的怎么在意。
“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
我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说让我跟你解除婚约。”李伟顿了一下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那天的钢琴课一结束我便径直去了杨康的寓所。我从他那座私人电梯走出来的时候,他正侧卧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按着遥控器,额头上搭了一条毛巾,神情似乎有些颓靡。他说他现在还在宿醉中,让我自己去冲咖啡。
我没理会他,只冷冰冰地问道:“你凭什么让李伟取消婚约?”
他没有看我,依旧一下一下地按着手里的遥控器:“因为跟你这个头脑发昏的女人根本说不通啊。”
我顿时火大了起来:“杨康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
“你凭什么插手我的事情?你他妈算我什么人?!”我一下子把肩上的手提包摔到地上。
“那我倒想问问你,那个死胖子又算你什么人?!”他猛地扯掉毛巾站起身来,眼睛里是快要喷发出来的怒火,除了他在楼道里威吓那帮长舌妇的那次,我还从没有见过他那么愤怒的样子。
“他是我未婚夫。”
他冷笑了一声:“我还是头一次对这个词感到这么反胃。”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要离开,不料却被他大步上前拉住了。
“不可理喻的人是你吧。”他死死地攥着我的手腕说,“你再这么玩下去,就真的要把自己的一生也搭进去了。”
“你放开我,你弄疼了我了!”我怒气冲冲地挣扎着说。
然他却毫不理会地继续说道:“顾小曼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吗?那个死胖子,他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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