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棠秋（下）(1/2)

老夫人说：“你看这秋海棠，和春天开的海棠花还不同。开得花倒有几分柔媚意蕴。”/p

仿若薄绡纱的花萼天生有红晕，和人的娇羞别无二致。她透过花，好像看到了周蕙妍那张娇艳的面孔。/p

菀昭点头道：“是啊。”/p

“和周姑娘倒是相配，都是媚妍可人的。”/p

先前菀昭觉得她向春天开的红海棠，今儿祖母说的也很合她的气质。/p

老夫人说：“这样的女子进到怡园，殊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啊。”/p

“您说的，”/p

“听说她父亲才刚去了，她的姑姑就等不急想让她入宫侍奉贵人，甚至都不顾她还该守孝。到如今，入宫的事准了，我们都得替她瞒着了。”/p

原来周蕙妍的父亲死于她来怡园的时候，难怪她的衣裳都是素色的，从不穿鲜亮的衣裳。但是既然是在守丧的话，那么她就不该进宫。。/p

“那蕙妍姐姐的事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扣上不肖的丑名。”/p

老夫人淡淡地说：“是她自己选的，我们只能帮她隐瞒。”/p

没想到她当时是隐藏了自己丧父的状况，并且接着冯府的势力才成功被择为良媛。/p

“您不喜欢她？”/p

“怀着目的进怡园，都是别有所图的。”/p

老夫人一句话道尽了人事。/p

但她还记得那件事。她还记得泰乾五年深秋的那个清冷的夜晚。/p

周蕙妍初入宫就颇为惊艳，虽只得了个良媛，但太子待她好比菀昭这个太子妃。/p

那时候太子因巡视外出了，临走时托菀昭照顾他的心上人。/p

他走后，菀昭觉得索然无味，就去她的住处拜访，也是不想落个懒怠的名声。/p

那时候她见到好几盆花，“想不到这里竟还有秋海棠，比菊花还坚韧，能在冷风中盛开。”/p

菀昭住的地方则入了深秋就不见有掌园送时新的花了，不过那时候她心宽，不会为这点小事在意。/p

“是啊，这些花都是奉仪嘱咐掌园送的。”/p

当时蕙妍无心提到了这个奉仪，现在想想真是她太大意了，那人恐就是萧氏吧。/p

菀昭笑道：“这花很衬你的美貌。”/p

蕙妍低头道：“太子妃谬赞了。”/p

“以前我们在一个园子住，现在又是姐妹了，大可不必如此客气。”/p

“太子妃不觉得这花带着点伤感的味道吗？”/p

明明是其乐融融的氛围，教她一说，忽地冷了下来。/p

“你这是？”/p

菀昭那时还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只是诧异地看着她。/p

“不，您不觉得，看到它们很感伤吗？从落种起，到开花，全是在瓷盆里。再美也只是受人观赏的东西，喜欢了一时后，不管盛放还是败落，都是被抛弃的理。”/p

她说的那么对，菀昭那时听后难受了许久。/p

“是啊，花就像我们。”/p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羡慕你的家世、品行，抑或是羡慕你能在东宫占有一席之地。”蕙妍轻轻笑道。/p

“你怎么这么说？”/p

她说出了特别的话：“也许因为你是牡丹，我是秋海棠。”/p

“你说笑了。”/p

“你不恨我吗？”/p

菀昭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走了。/p

忽地被她叫住，“但我恨，我很恨。恨自己只是个被摆布的棋子。”/p

她的声音在她记忆中徘徊又徘徊，久久不能忘记。/p

“玉奴，突然走神了。”/p

老夫人的话传来，惊醒了沉思的菀昭。/p

“啊！”/p

“从年初你就愈发的阴郁，是出了事吗？”老夫人抚着她的额头。/p

“没、没有。”/p

“看你惊慌的样子，就像是受惊的猫。”/p

菀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只是有点。”她灵机一动，“我只是担忧以后的日子。”/p

老夫人忽地笑了，“是想婚后生活了吧。”/p

菀昭接着胡诌道：“有些担心以后该怎么做。”/p

“其实未必要全心全意侍奉。”老夫人又笑道：“有些事大可让下人做，你就不需要做了。日后做主母的人，该保有矜贵。”/p

菀昭笑道：“那我该做什么？”/p

其实她以前把夫君照顾的算是无微不至吧，但到底还是他若有若无的正妻。/p

“管家的事，有时也该学学你伯母。”/p

老夫人居然赞了周夫人的所作所为，使得菀昭大为惊讶。/p

“这？”/p

“恩威并施，宽严并济这才是管家之道。像你性子太柔，之前管家的时候就算惩罚了也不过是说嘴，这哪能行啊，和小孩子玩似的。”老夫人笑了下。/p

菀昭欣喜笑道：“原来这才是祖母要教我的。”/p

“其实这倒是没什么，年岁久了自己就悟出来了。”/p

一如祖母所说的，当菀昭见那两个宫女整日有事没事就说她的闲话。让画黛骂了几句，顿时消停了不少。但等她失势的时候，没了压制又会猖狂了。可见这人啊，就得是约束着。/p

“祖母说的对，就像金奶妈。起初她是母亲甄选的奶娘，为人老成厚道，不敢造次，结果呢，因为她的身份，逐渐地胡作非为了。”/p

菀昭曾经视金十娘如生母，但她却丝毫都没在意，甚至还借此犯了事。十娘温暖的怀抱，如今和前世的浮沉一同湮灭了。/p

老夫人淡淡地说：“你还记得她啊？”/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