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一份心意(1/2)

元令芨说完就掩面哭了起来，床上的元易之更是觉得天都塌了。/p

那一瞬间浑身上下所有的精气神都像被抽干了，再提不起任何气力，他就那么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如个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p

元令芨见此更觉伤心，她爹这副模样，家中是塌了顶梁柱。/p

她们娘本就指望不上，从今往后，家中一切重担都落到了她的肩上。/p

她上要照顾爹娘，下要教养弟妹，还要赚银钱养家……/p

这一切都仿佛一座天外而来的巨山，牢牢地压在她的肩头，直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p

许久之后，元易之回过神：“你便再去求一求你祖父祖母，他们若是心软，说不得能有你们一个安身之地……”/p

“那爹您呢？”元令芨的话中有些不安。/p

“我？我都成了一个废人，这般活着也是拖累了你们……”/p

元令芨连连摇摇头：“如今还不到山穷水尽时，爹为何说那丧气话？我即便能力微薄，也会尽力将这个家撑起来的，至于祖父祖母那里，还是不去叨扰了。”/p

自她娘因那事惹了族中厌弃后，她多少学会了些察言观色。/p

先前她去求了那一回，只看她祖母的神色，也知，下一回再求上门，不一定能如愿了，她祖父倒好说话，为她爹忙前忙后，面上的心疼之色也不似作假。/p

只她也多少能看出来，她祖父当不了家，若不得祖母点头，他们即便是跪死在门口，都得不到任何帮助。/p

与其此时去消磨那点本就所剩无几的情分，倒不如忍得一时困难，下回再到万不得已时，还能厚着脸皮上门求上一求。/p

元易之似是想不到元令芨能想得那般通透，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p

在看到她面上的坚毅之色时，心里也是惊了一惊，只觉得这些日子，太过忽视家中的孩子。/p

也不知他们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p

但这样的变化对他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而言，多少也算是件好事。/p

“只这般，却是苦了你。”元易之面色惨淡，语含愧疚。/p

元令芨苦涩地摇摇头。/p

但凡有法子，她都不至于将整个家扛在肩上。/p

可谁叫她爹娘原先将祖父祖母得罪得那么狠，丝毫不曾给自己留下退路。/p

如今还要求上门，哪还有那样容易？/p

她几乎可以肯定，若不是这次她爹命悬一线，她即便跪再久，她祖母都不会皱一下眉头。/p

只这又能怪得了谁，都不过是自酿的苦果，咬着牙都得往肚里咽罢了。/p

元易之睡去之后，元令芨就吹灭了油灯，轻轻出了门，返身合上了房门。/p

正要回自己屋里，就听着隔壁吕氏的房中再次响起不堪入耳的叫骂声。/p

她脚步一顿。/p

自她娘因纵火被打断了腿，她爹娘就时常吵架，她爹索性搬到了另一处空置的屋里。/p

便是他如今养伤的那间，而她娘，还留在原先那屋。/p

因着他爹心里怨着她娘，此后也不曾再进她那屋看上一眼。/p

让她娘的脾气越发暴躁，还时常拿她们出气。/p

元令芨摸了摸手臂，她知道衣下定还有许多青青紫紫的痕迹。/p

那都是她娘心中不顺时用手掐的。/p

她知道此时进去，免不了被一顿打骂。/p

脚步便有些踟蹰，只她自小就被教授了孝悌之道，若是听而不闻，又觉得良心难安。/p

正犹豫时。/p

见着自己房门内，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她八岁的妹妹，她面含机灵地左右看看，随后压低了声音：“二姐，你别过去了，娘的脾气越发不好，过去还被打骂一番，何必去吃那个亏？”/p

元令芨再次回头看了看那个房门，犹豫了一会，对着小妹点点头，推门进了房里。/p

这些日子，她娘整个人的精神都十分不对。/p

那样阴沉的目光，让她见了都觉骇人。/p

而且她不肯出银钱给她爹看伤的事，也在元令芨心里扎了一根刺。/p

哪怕她知道自家并无太多积蓄，但一个铜钱都不出，尽要指望她祖父母，实在说不过去。/p

她觉得她娘已是变了，变得让她不认识，甚至是害怕。/p

从前她即便严厉，对她们多少还有些疼爱，只如今却又不同，眼中已再看不见任何温情，只剩下了怨怼。/p

此时她只想离着她娘远些。/p

元令芨进门，将门紧紧关上，吐出一口气，还莫名觉得有些痛快。/p

但这股快意只是一闪而逝，马上又露出了难色。/p

在她爹面前她说得轻松，其实心里半点底都没有。/p

让她一人负担起整个家，放在从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p

如今她也有些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行事。/p

元令芨一整夜都辗转难眠，及至了天明，早早爬了起来。/p

正要出门时，一旁的元令月也睡眼朦胧地坐起身：“二姐，你怎的起那么早？”/p

元令芨放轻了声音：“我去外面摸些鱼。”/p

上元村外有一条河，村民们需引水灌溉，便挖了一条条的沟渠。/p

那些沟渠水不深，还时常有些小鱼小虾，他们自小就喜欢结伴去那里摸鱼，哪怕那鱼不大，但多少也算个荤腥。/p

元令月一骨碌地爬起：“二姐，我与你同去。”/p

她娘那样的脾气，她也觉得害怕，也不想独自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