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2)

他答的干脆：“我若负了你，你就杀了我。”/p

我静静看他片刻，突兀的笑了笑：“好，你若负了我，我就杀了你。”/p

走出梅驿的房间，我刚合上门，却被倚在门后的人吓了一跳。/p

“风月。”/p

风月静静的看着我，看了许久：“他没事吧。”/p

我摇摇头：“失血过多而已……他没事。你……”/p

他开门见山：“在下要带姚衣走。”/p

“什么？”我难以置信。/p

风月重复道：“我要带姚衣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要带她去更安全的地方。”/p

“这里怎么会不安全，姚衣是我的妹妹，难道我不能保护她吗？”/p

“你还知道她是你的妹妹！”风月压抑着的怒气爆发出来：“姚衣全心全意的信任你这个姐姐，可是你带给她什么？她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可是这几天，她受的苦还不够多吗？！她中了毒，受了伤，你还亲手打晕了她！而且你就那么放心的把姚衣放在马上任她自生自灭，万一，万一我没有找到她……”/p

“我……”/p

“你知道我是怎么受伤的吗？那根本就不是流箭，是我为她挡了一箭！”/p

风月的咆哮将我死死的钉在原地，诚然当时我为了救梅驿而不得不那么做，但如果姚衣真的……那我该如何自处，又该怎么原谅自己？/p

“可是，除了这里，你还能……把她带去哪里？”/p

“山高水长，天涯海角，总有我们容身的地方。若她想要安稳岁月，我就和她隐姓埋名，从此世上再无风月和姚点衣，也再无人记得他们在漠诏山的往事。若她忘不了你，那我就带她去找，直到她忘了你为止。但是魏点衣，这些和你，没有关系。”/p

“姚衣对你而言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但是对我而言，她是。我会带走她，那时，我看你以何面目拦住我。”/p

没有再看我的反应，风月转身离开。他身后一片夕照。/p

终究，所有人只有离开我，才能得到安稳。夕阳如叹，似乎是哭够了，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离开。转头，却踉跄了一下，无力的滑坐在地上。/p

风月说得对，他要带走姚衣，我确实是，再也没有立场，来拦住他了。/p

冬末总是风凉。虽不是最冷的时候，但因为春天就在眼前，却是最难以忍受寒冷的时候。当漠诏山的梅苑开遍暮雪朝云的时候，梅驿来向我辞行。/p

“魏衣，我还有些京畿的事情，去了一了。待我回来，一切就结束了。”/p

“结束？”/p

“是啊。”他似乎很高兴，“我回来大概正是开春，那时，我带你走出这漠诏山，我们一起去看洛阳的倾城东风，塞外的云水苍茫，临安的十丈软红，雪域的风霜迷离。魏衣，我们会走遍天下，我们有那么漫长的未来，漫长到可以永远在一起，直到看完这盛世浮生。”/p

我含笑看他，轻轻敛了目，仿佛能看到天下之间那些无与伦比的锦绣之景：“好，我等你回来。”/p

他依依离开，在门槛一顿，回首，忽的一笑如青莲风华尽绽：“魏衣，我爱你。”/p

我身后的忍冬掩唇咳了两声，他笑笑，却是终于离开，白衣渐掩于门扉之后。/p

忍冬绕到身前：“你没有告诉他？”/p

“要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漠诏山已是强弩之末，再支撑不住朝廷哪怕试探的进攻？还是告诉他，他这一走，再见就只能是黄泉碧落？”/p

“可是你自己……”/p

“没什么的，就算他不走，这几天我也要想办法把他送走……真的，没什么的。”/p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折了一枝玉蕊檀心梅，转头插在瓶中：“一切都是因为，今年的春天，来的实在太早。”/p

窗外有早莺轻啭，啼一曲春风踏莎行。忍冬随我望去，目光敛了敛，轻轻道：“是啊，太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