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言诺目瞪口呆,终于意识到他犯的错误,他把这个丫头估计得……太要脸了。/p
他们这头动静大了,锦帐很快来了人:“出了什么事?”/p
来人是和昼姬打过照面的,让她跪下回话的那个人。/p
初次见面他也戴着护面盔,雨中昼姬连他的轮廓都看不大真切。现在还能想起来,是那一把声音。不紧不慢的,轻描淡写的。让人恼怒的。/p
言诺回话:“不过是小小点兵,劳大人费心。”/p
那人说:“可是去援昼提督?”/p
“是。”/p
那人沉思一下:“我助校尉一臂之力,可好?”/p
昼姬多看了他一眼。/p
可疑的要求。/p
这个王爷醉生梦死那么多天,第一次出手,就算计到了提督头上?/p
言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p
那人笑道:“武官的天下是在马上,马蹄所到之处皆可挥戈而战。今知同僚有难,若不能提马相助,可对不起我奉持的信义。”他顿一顿,又道,“我的职责是护送王爷,如今擅离职守,校尉可要为在下瞒着。”/p
昼姬来不及去辨他最后这句话补的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看一眼言诺,想言诺大概要跪,他一向最服信义这玩意儿了。/p
言诺果然触动:“那言某就先谢过大人了。”/p
若要去昼骧所在的那一带小小村落,须沿城墙。/p
来幽州的时候不短,但昼姬这么近的看到城墙,也还是第一次。/p
有些劳民伤财的建造最主要的作用不过是为了提高战争的阈值。纵城墙宏伟,在她看来实用性还不如烧火的地灶。人力如此渺小,孟姜女哭倒的,原不过帝王霸业的冰山一角。/p
今夜,他们就在城墙一个角楼边休整。/p
言诺怕她闹事,把她安置在他附近。附近还有来帮忙的那个人,他的官阶好像比言诺高出一些,在军中倒随和,没动不动就让人跪下。/p
昼姬得知他叫朱紫。/p
是个锦绣的名字。/p
昼姬想起这一点是蹲在营外的大石头上。当时月色空茫,壮观地撒了一天一地,仿佛空气都在发光。这样的景致无论多少次看都会被震撼,但是看久了就会觉得/p
空,一脚踩空。/p
“都说戏子无情,九爷,你信不信?”秦衣一甩水袖,口里说的却不是唱词。/p
“我不信。”下头的人看着秦九婉约的身影轻笑。/p
“那九爷可要小心了,戏子,本来就无情得很。”秦衣说了这句话,不再理他。一心一意唱戏去了。/p
隔了水榭楼台,远远的还能听到《牡丹亭》的唱词:/p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p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p
良辰美景奈何天,/p
赏心乐事谁家院?/p
清亮的女音合着枯水落叶,倒有几分萧瑟的意味在里头。/p
秦衣是上海滩现任最出名的旦角,在她遇见顾九之前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杂耍丫头。想要在这个世道红起来,除了有功夫还不行,你得有人捧。像她,就是个有名的例子。/p
而顾九是个神秘人,除了五年前在黄埔码头那一战成名之外,他的过去没人知道,等顾九成了这上海滩有名的九爷后,就更没人敢问他的身份了,中国有句古话“英雄不问出路”,拳头硬了,过去再卑微自然也无人敢提起。/p
唱完了这一出戏,顾九没说话,秦衣也没说话。两个人各走一头,回了自个该回的地方。/p
秦衣推开了围在她身边的小丫头,把人打发出去后卸了妆,油彩后头是张美艳的脸,大眼睛,柳叶眉,樱桃小口。若是二十年前的人没死的话,一定能认出她是谁。/p
太像了,秦衣看着镜子里的人想到。这张脸像极了曾经名胜一时的秦公馆家大夫人。可惜,秦公馆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来,那个号称上海第一美人的秦家夫人也早成了一把骨灰。/p
秦衣掀开脂粉盒,不到半刻中,镜子里头又是另外一张脸,一样的五官,却没了刚才的妖艳,不仔细看倒真以为是一个普通妇人。/p
“哟,这不是我们班子的当家花旦吗?怎么,还需要上妆啊。”远远的,传来几个丫头嚼舌根的声音。/p
自从秦衣出了名,这样的话变没少过。她头都没抬,自顾自的收拾了东西。人只要吃过足够多的苦头,这些外在名声就没那么介意了。/p
顾九包了她五年。每次唱完戏,他总是会失踪一段时间,却从来不会错过下一场戏的开始。/p
这次,顾九却没来得及赶上这出戏。/p
秦衣也没等他,在台上,依旧是那出长生殿,台下,却多了一堆慕名而来的其他商人。/p
戏到半场,顾九赶了过来,带了一身血腥,依旧笑盈盈:“你真是没良心,好歹我也包了你五年,怎么去收个地盘,你就为别人唱上了。”秦衣没理他,手却悄悄松开了。/p
这段日子,上海越来越不太平,不断有人缴杀共产党。大家都人心惶惶,这两个人却依旧是一个唱戏,一个听戏,仿佛外面的风雨都和他们无关。/p
第一次唱完戏,顾九没离开,秦衣也没离开。两个人对望了半天,顾九先开口:“你唱了这么久的戏,想过退出吗?”/p
秦衣摇摇头:“我还没报仇。”/p
二十年前,她还不叫秦衣,他也不叫顾九。秦衣是秦公馆的大小姐秦依依,她在去听戏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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