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千里孤城(2/3)

杜蕊微叹道：“三魂未聚，六魄未附。生而为人，倘若无识无忆，便无前世，也无今生，所想所为皆有不同，纵是同眉同貌又怎能算是同为一人？”/p

绫儿道：“师姐，那如何方能让凌师兄神魂附体，与沉央大法师一般无二呢？”/p

“往北去。”杜蕊微道。/p

船行了两日，来到江津渡，南下的船只越来越少，众人刚一上岸，船公便急急驱船南下，头也不回。绫儿放眼看去，但见往日人头簇拥，车水马龙的北岸如今落叶满地，萧索无比，到处都是火烧烟熏所留痕迹。/p

紫烟领着几人在渡口小镇四下搜寻，回来后眉目凝重，她们在镇子偏僻处见得横尸伏野，苍蝇与蚊虫嗡嗡乱飞。/p

众人俱知，定是安禄山乱兵所致。/p

往北行了几日，所过之处了无人烟，但凡遇见村镇俱是空无一人，徒留几只瘦狗穿行于其中，见人也不惊，反倒裂着牙齿，择人欲噬。眼见原本热闹繁华的河南道，竟然十不存一，野狗横行。纵然早有准备，西华山众女也不免心头一沉，就连余里秋也是眉头紧皱。/p

天地盟便盘距在河南道与京畿道，杜蕊微也不敢大意，只那捡荒郊野外而行，倒是无惊无险。/p

这一日，天色已暗，众人来到一处村庄，绫儿入村打探，自然又是空无一人。众人便入村暂歇，一夜无事，到得第二日，天尚未亮，杜蕊微便命紫烟与紫云去前方探路。直到日上三秆时，二女方才回来，紫云身上带伤，说前方十里荒芜人烟，三十里外却有大军正在攻城。另有许多江湖中人助纣为虐，紫云肩头上的伤便是拜那些妖人所赐。/p

“三十里外？”杜蕊微眉头一皱，她们一路南来，村镇俱毁，城池荒败，即便城中有人，挂得也是安禄山的旗帜。按理说，河南道当已尽在安禄山囊中才是，怎会还有大军攻城？/p

绫儿道：“紫云师姐，你当真没有看错么，真是大军攻城？”/p

紫云摇头道：“绝计不会看错，离城十里便听喊杀震天，我与紫烟本想潜到近前看一看是那路人马，有没有天地盟中人。谁知，还没靠近便被觉察，七八个人朝我们杀来，有僧有道有游侠。/p

我与紫烟不敢按原路返回，便带着他们兜了一圈，一路厮杀，因此回来迟了。我肩头上这一剑乃是被一青衣人所刺，那人刺了我一剑，我问他是谁，他哈哈笑道，莫步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莫愁前路无知己之莫，平步青云之步，白痴之白。”/p

“白痴之白？哪有自己说自己是白痴得，紫云师你没听错么？”绫儿奇道。/p

“莫愁前路无知己之莫，平步青云之步？”沉央念了两句，心中念头忽地一动，但转瞬即逝，再要细想，却怎生也想不起来，不由得大是气恼。/p

绫儿眼角余光看见，便道：“凌师兄，你识得这人么？”/p

沉央摇头道：“识得，也不识得。”/p

他这副模样，众女早已司空见惯，便即见怪不怪，纷纷议论起叛军围城一事来。紫烟说，既然有大军攻城，那便当绕路而行。紫云说，三十里外已被叛军围得水泄不通，该当如何绕路，难道要进杞山么？绫儿说，若是遇险便绕路，那我们还下西华山来做甚么呢？/p

众女议得一阵，七嘴八舌，各有主见。/p

青叶婆婆对杜蕊微道：“你是西华山掌教，你当拿得主意。”/p

杜蕊微想了一下，说道：“三十里外当是睢阳城，旁边便是杞山，沿着杞山往北可至伏牛山，经由伏牛山可入京畿道。我们下得西华山来，是为倾尽绵力，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既如此，便不可畏险止行。”/p

青叶婆婆脸色一变，杜蕊微又道：“既要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便不当冒然行事。莫若这般，我们先去睢阳看看，倘若叛军势大不可为，便挫一挫那些助纣为虐的妖人锐气也是好得。只是，当得小心行事，不可陷入乱军之中。”/p

青叶婆婆神情一松，点了点头。/p

离开瓜州渡，一路北上之时，杜蕊微已在西华山众女之中择了数人，传受她们凌真祖师留下来的三分剑法与三分心法，这几人都是心性上佳的人物，原本也是修习三分剑法得，如今重修自是一日千里，绫儿便是其中之一。/p

青叶婆婆自忖，绫儿等人已不在她之下，倘若不遇上天地盟的厉害人物，天下虽大，又哪里不可去得？况且，即便不敌，杜蕊微已安排好后路，只要不被万军围困，往杞山一纵，又有谁能拦得住？/p

当下，众人离开无人村庄，往北直行。/p

行得小半个时辰，途经清河县，绫儿飞入县城，踩着屋脊急急一阵巡回，落下地来时，眼眶泛红，怒道：“师姐，人都死光了，全让乱军给杀了。许多许多人，凌儿数也数不过来。”/p

杜蕊微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并未入城。众人沿城而走，沉央忽然心有所感，回头一看，突见极远处有道寒光一闪而逝。“凌师兄，你看甚么呢？”绫儿喊道。沉央皱眉道：“清河县，这名字我曾听过，方才那道剑光，我，我仿佛也识得。”/p

“剑光？”绫儿纵上一颗大树，放眼四看，并未看见甚么剑光，跳将下来，说道：“凌师兄，定是你看错了，清河县是一座死城，哪来得剑光呢？”/p

“绫儿。”这时，杜蕊微又在前头唤她们。绫儿忙拉着沉央跟上。沉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