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南有乔木(1/2)

楚陶然回过神，地上的铅笔已经停止了滚动，安静地睡在地上。/p

黑板上的板书在夕阳余晖下显出几分陈旧的味道，空气里似乎还飘飞着没有沉寂下来的粉笔灰。楚陶然侧过头，把手机随意地放在课桌上，长长的腿舒展开去，一直伸到了前一个位置的课桌底下。靠在椅背上，他就以这样一幅慵懒的姿态静静看着布满符号和图示的黑板，像在看一出早已烂熟于心的情景剧。/p

长而卷翘的睫毛如羽扇般在他一双时而飞扬，时而沉静的眸子前展开。/p

楚陶然的脸就像一幅青山碧水的画，高挺的鼻梁因为白皙的肤色而显出几分秀美，薄薄的唇微微翘起，又为他淡然的气质添上了一丝衿贵。周塔塔曾一边用铅笔量他五官的比例，一边扼腕:“画好了楚陶然，以后任何帅哥都不在话下。”/p

而此时，他的眼中却突然光彩闪烁，越发翘起了嘴角，漆黑的眼睛里漫上细细碎碎的柔光，走到黑板前，一如当初在迎新大会上那般自若。修长的手指从粉笔槽中拿出半支粉笔，敲敲粉笔槽，抖落上面的碎屑，望着那半支粉笔，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亮，就像一个即将得到嘉奖的小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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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室出来的时候，楚陶然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的花酒。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也是平平无奇的款式，倚在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下，百无聊赖地用指甲抠那些翘起的树皮。/p

楚陶然下了楼，把改好的画从递了去，看了眼她手上的干脆树皮，平静道：“不能吃。”/p

花酒手上一僵，挖苦楚陶然道：“妖妖姐说要请我吃饭，现在情况怎么样？她接你电话了吗？”说完嘚瑟地笑了笑。/p

“没有，但我能让她也不接你电话。”/p

花酒一把夺过画，哼了一声，一边背对着楚陶然离去，一边大声说道：“妖妖姐可都和我说了，师兄你现在就像个老头子一样，唠唠叨叨，张口闭口地讲经论道，她以后都不和你玩了，决定再也不客串你女朋友为你挡枪了！除非你给劳务费！”/p

楚陶然倏忽一笑，没有说话。/p

花酒回头看了一眼，正望见楚陶然手臂下的画筒在风里细微地晃，他头发下的眼睛，很温柔。/p

花酒突然脸红了，握了握手里的画。/p

暮色浸染了天空，一片灰色的橙在天际晕染开去。/p

一间教室被推开了门，发出“咯吱”轻响。打扫的阿姨放下水桶，从里面提出拖把，在教室的地上拖动几下，动作便突然定格住了。/p

在她面前，那张本应该写满板书的黑板，被擦得格外干净，宽大的黑板上，画着一个女孩的肖像，几乎占满了整块黑板。/p

阿姨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p

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或者说，是一个被画得极为漂亮的女孩。/p

长长的头发被女孩扎成蓬松的马尾，高高束在头上，波浪发丝便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肩头，浓密地铺散开来，错踪的发线被细致地描摹出来，女孩锁骨上缀着一个环状的饰物，与耳垂上的星星耳钉相得益彰。女孩笑得很开朗，嘴唇勾勒得调皮灵动，即使是在黑板上，粉笔的笔触略显凌乱粗糙，但观者仍能感受到这个笑容的感染力。/p

温如暖阳，笑颜如花。/p

画者画得用心，睫毛的细节也用粉笔表现了出来，卷翘而生动，使大大的眼睛极为传神，透过黑板，仿佛能真实的感受到一场顽皮的对视。一道偏分的刘海遮住了女孩右边的半只眼睛，这本应是干练冷锐的发型，但在这个女孩身上，却得到意外的中和。/p

长长的刘海在笑容的感染力下显得意外的娇媚和神秘。/p

阿姨反复欣赏，估计是某个毛头小子在黑板上画的。这帮笔不离手的小伙子，表达感情也太直接，太奔放了。/p

她留恋地看了看这幅精彩的“粉笔半身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做纪念，可惜现在的光线不好，怎么拍都比黑板上的原画少了几分动人情致，阿姨不由地叹了口气，颇为不忍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拿起了讲台上的黑板擦，把它擦去了。/p

女孩的面容一点点碎裂，直至化为黑板上的朦胧灰白，扬起的粉笔灰笼罩着讲台，然后慢慢沉寂下来，像吻过水面的风，只有偶经的鱼才能有幸看到。/p

仿佛有炙热的感情被煮沸，在瞬息的蒸腾里，消散得了无痕迹，只剩下一面空落落的黑板。/p

黑板右下角的一行数字也被她擦去了：/p

11..3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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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正是夏天的尾巴，花酒已经入学一个多月。新生的课程很多，除了月末回家，其他时候，她都是在学校度过。/p

蝉鸣未退，夏日难消。/p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老师拖了几分钟，花酒急着去食堂，胡乱卷着画稿就往外跑，纸张被她乱七八糟抱在怀里，再晚一会儿，食堂可就爆满了。/p

偏偏沈清玦抱着篮球，和几个男生在门口悠哉悠哉地说话，门被堵住了，乌压压挤了一堆人，或许是心里焦躁积压，或许是旧账叠加，花酒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这门把你夹住了啊？”/p

一米八五的沈清玦皱着眉回头，蓝色发带下的眼睛微微眯起。/p

哟，又遇到了。/p

他低头看花酒，笑得肆意，耳钉的反光在花酒的脸上一闪而过，花酒更恼了。/p

“你在说我？”沈清玦自顾自点头，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