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希望决心(1/2)
“尊主。”秋水在竹屋门前禀告道:“秋水带了朋友前来,请尊主相见。”
里面传出梅玄桢那个俊朗又有几分带怒气的声音:“不见,邋里邋遢,不像话。”
被这么一嫌弃,陆襄才红着脸埋头看看自己,这时才注意到,经过几天折腾,自己已经弄了满身污泥血渍,黑一块,红一块,不堪入目,头发也乱糟糟的,比乞丐还要破烂憔悴,实在不像样。
正在为难处,秋水温声道:“襄儿,你跟我来。”陆襄一时间别无他法,便跟随着秋水,在梅花林中行出两里路,又见一栋竹舍,样式精致了许多,这是秋水的住所。
秋水像招待客人般,热情地准备好热水、跌打损伤药以及换洗衣物,顶着个红扑扑的俏脸说要帮忙裹伤,“别动手动脚的!”陆襄没好气地把她赶出去,自行在屋中清理伤口。
她的脑袋伤得最多,头发都被血结成了块,痛得人发晕,衣服解开的时候,凝结的痂再次撕裂开,陆襄咬紧嘴唇忍耐着,从脖子下到小腹,肌肤上全是凝固的血,不同的颜色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
看着身上一块块血伤,一个疑惑不由在陆襄心中泛起,这一次怎么默儿的虫子没有替我疗伤?陆襄痴痴地想,难不成它也累了,还是觉得我这样一条命,不治也罢。
侧目看向桌子上的药物,陆襄不知自己还有没有疗伤的必要,尽管不愿意,可现在已经是一个天下人人所不耻的恶党一员,活着不过是遭人唾弃,人在世上应当光明磊落,何必像条丧家之犬苟且偷生。
一抹血红的夕阳照进屋,儿时的种种过往,父亲的一言一行,似走马灯在光芒中闪现,他曾手握手教自己读书写字,他慈祥又庄重地讲过许多道理,可是忽然间,父亲的人影轰然一下化为碎屑,千丈之堤崩溃、百尺之室烟焚,也都莫不过如此。
许久许久以后,一个声音在心中响起来,他说,孩子,不论你经历多少,我希望你心无杂念,不受尘世纷乱的蒙蔽,勇敢宽厚而有原则,刚强坚毅而有主见,这会让你明辨是非,你要牢牢记住这句话。
听见这声音,一股滚烫强烈的感情激流瞬间到达了陆襄的四肢百骸,这是父亲曾经说过的话,陆襄相信,他一定是为今天而说的,这番话就是在这个关头上,父亲对女儿的所有解释。
他不希望女儿就此消沉,期望女儿不被逆境击倒,做一个刚强坚毅、明辨是非的人。一股勇气在陆襄心中涌出,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勇敢地面对迎面而来的狂风巨浪。
然后,她拧起水盆里的布条,忍耐着极大的疼痛,利落地清理掉身上血渍,又将药粉敷在伤处……动作的声音,不断传递到屋外,秋水坐在门槛边上,嘴角不由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身上的伤好处理,不过脑袋就比较麻烦了,到这个关头,陆襄也不顾及许多,居然直接顶着满脑袋伤口用水洗头,痛得她头皮发麻,洗完之后,清水变成血水,用毛巾按头许久,才终于又把血止住了。
这时,陆襄注意到系在手腕上的白手帕,那位名叫陆稷的将军,那张威严又亲切的面孔,不由在她眼前浮现,她心中一动,将帕子解下来,洗净后妥善地收起保管。
她用一条丝带将头发系起,接着换上秋水准备的衣服,是套白纱绸缎衣,上身是藕线绣荷花的白绫衫,套件轻盈的光绢银绉纱,下身一条白底湘纹兰花裙。
说来奇怪,秋水的身量比较高挑,怎么随手拿件衣服,就合陆襄的身,这身衣服,可以说是陆襄穿过的最华贵的衣饰了,但她并没有感到很舒适,要不是没有换洗衣物,是绝对不会穿的。
待收拾完一切,陆襄拿起老爹的扇子,开门而出,秋水听见动静站起身,见陆襄全身焕然一新,不禁脸颊涌出红霞:“襄儿,你好看得呢。”
这句话是诚心诚意的夸赞,不过陆襄并不搭理,径直去往梅玄桢的竹舍,秋水站在原地,望着那个纤细的背影在梅花林中渐渐走远,没有跟过去。
刚一走到门外,就听见从屋里传出梅玄桢的声音:“进来。”
陆襄没有迟疑,抬脚便进门,迎面望见墙上那块“不悔”枯匾,两个红字在绿竹中显得格外刺眼,再一次观察它,果然跟家里那幅一模一样,她呆呆看了一会儿,才掀开内屋的纱帘。
屋中仍是浩如烟海的字帖,给人一种冷森森的感觉,梅玄桢正独坐窗前,埋头捧书静阅,他仍穿一袭黑衣,霞光从窗户投进来,染红了他的身影,在他窗外,黑色梅花林无边无际伸向远方,头顶是一片广袤壮阔的灿烂苍穹。
“过来坐。”梅玄桢一边看书,一边又像上次那样吩咐一句。
陆襄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在他对面席地而坐,这一次的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她怀揣着坚定的勇气以及忐忑的期望,目不斜视地等待他发话。
周围没有别人,没有风,没有虫鸟,没有一丝声响,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梅玄桢兀自低头看书,目光没向陆襄瞧一下。
万籁寂静中,他温声道:“给你准备了一些点心。”
这话相当唐突,陆襄不由惊愣住了,低头见案几上摆着几盘精致的蜜饯糕点,还有一杯热腾腾的牛乳,本来她紧绷了神经,可一见到这些,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了眼眶。
自从上一次在这里喝过一杯茶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腹中早已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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