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沉默之后(1/2)

两刻钟的时间内，堂前一直在吵吵嚷嚷，魏征的高声呵斥，崔昊的狡辩，崔信的询问……就没有停歇的时候。/p

李善出列，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似乎离题万里，但场面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化，诸人都住了嘴，或小声交头接耳，或用眼神来回示意。/p

目睹这一切的崔信不由对李善刮目相看，虽然知晓面前的少年郎是个不同寻常的角色，但没想到见事如此迅速，从纷乱的局势中直取中军，抓住了最关键的一个点。/p

清河令崔虔看了眼崔信，又转头看了眼崔昊，才上前几步低声向李善说了几句。/p

果然如此！/p

李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一件在众人眼的小事，结果发展到如今局势，主要原因在于清河崔氏太贪，吞进肚子里的肥肉不肯吐。/p

但清河崔氏能一直瞒到现在，而且崔昊拷问方四郎，清河令崔虔不可能被瞒在谷子里。/p

为什么事情会爆发出来？/p

并不是因为魏征从冀州回返，发现清河崔氏不守承诺……魏征是奉圣人之命巡视山东的使者，不可能长时间关注方四郎一事。/p

而是事实上，家产被夺，妻子先被掳掠后被逼自尽……这件事已经在贝州、刑州、冀州传的沸沸扬扬，只不过李善这些日子一直在崔氏的大本营清河县，无人说起而已。/p

刚开始还没出什么乱子，但随着关于方四郎被搜捕下狱，屈打成招的消息蔓延开后，周边包括贝州已然颇有骚动。/p

数百贼寇于漳南县打家劫舍，千余盗匪在冀州、刑州的交界处起事，打的就是方四郎的名头。/p

盘旋在李善脑海中的疑团被彻底解开了，不是清河崔氏不怕闹出什么乱子，而是已经闹出乱子了。/p

这就是为什么崔氏族老一听李道玄要西去洛州就大惊失色的原因。/p

这也是为什么李道玄、李善一行人在城外闲逛，突然县衙小吏找来的原因。/p

李善心里有着这样的猜测，才会以李道玄为借口试探……果然已经出了乱子。/p

有率军平定山东，擒杀汉东王的河北道行军元帅李道玄在此，小小骚乱不足道也……这是清河崔氏某些人的底气。/p

魏征阴着脸走过来，低声说：“入狱拷打非一日，但直到今日，经城左右有乱军出没，某急行南下，口供已然被篡改……之前未有叛军头目的罪名。”/p

李善轻笑一声，真是高看了崔昊等人，他们压根就没想过绕过魏征，只是现在惹出了乱子，才添了几笔而已。/p

从这方面来看，清河崔氏显然不肯放下架子。/p

瞥了眼魏征，李善知道这厮也不在乎这件事的本身，只不过因为影响颇深，才不得已插手。/p

但显然，面对清河崔氏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对这中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魏征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p

尖锐的眼神似乎有些刺眼，魏征不自觉的低下头去。/p

李善心思急转，脑海中思索的并不是摆在面前的这些破事……不是他像其他人一样漠不关心地上那团血肉，而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p

让小吏出城寻找李道玄的到底是谁？/p

是崔昊吗？/p

是清河令崔虔吗？/p

有可能，但更有可能是魏征。/p

魏征是知道我对淮阳王李道玄有怎样的影响力，而且清河崔氏此举对我李善来说……也是一巴掌。/p

魏征心里是想着如何解决这件事？/p

还是想着祸水东引？/p

如果真的闹出来民乱，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巡视山东的魏征……他和崔昊不同，身后并无门阀势力，不然也不会先后侍奉李密、窦建德多人。/p

沉默了半响，李善微微侧身，正视魏征，“夺人产业，掳掠其妻，又杀人灭口，此何罪？”/p

崔昊嗤笑道：“那女子明明是悬梁自尽！”/p

“方家附贼，乃叛军头目，田地理应收缴入县。”一位族老胡子一翘一翘，“你这黄口小儿乃是何人，何敢大放厥词！”/p

李善像是没听见似的，双眼直视魏征，“玄成兄竟然不知？”/p

魏征的声音有些沙哑，“当论斩刑。”/p

李善微微点头，“此等大罪需上报大理寺、刑部核准，若是战时，引发民乱，可否先斩后奏？”/p

“可。”/p

一旁的族老拍案而起，喝道：“此事崔氏何罪之有？！”/p

“方家附贼，人证口供俱全，引发民乱，当斩方四郎首级！”/p

“经城乱兵起事，打的就是此贼旗号！”/p

另一位年岁较轻的族老笑着说：“玄成，方四郎乃叛军头目，自当下狱拷打，其妻悬梁自尽，何来杀人灭口之说？”/p

“此为清河郡，无凭无证就要捕杀崔氏族人？”/p

“听闻当今太子殿下仁德无双……”/p

“嘿嘿，嘿嘿……”/p

冷冽的笑声打断了崔氏族老的吹捧或者威胁，李善暗咬银牙，厉声道：“无凭无证？”/p

“某说的，就是凭证！”/p

堂前一片寂静，崔昊、崔虔等人咽了口唾沫，崔信脸上神色复杂难言……显然，可能成为自己女婿的这位少年郎有着他人难当的锐气和锋锐。/p

马周、凌敬等寒门出身的子弟脸上隐隐有着笑意，他们也不意外沉默良久之后的李善做出这样的选择。/p

扯嘴皮子，李善也不怕……但对方人多啊，而且还不讲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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