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默相望(1/2)
冷言刺痛了心扉,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即刻便退远。
但,她终究是不能放下那个少年,不说他此刻已然重伤在身,独自一人根本照料不好自己的伤势。即便是他不曾受伤,她也未必就会因为他的那些冰冷淡漠的说辞而置了气。
之所以远离,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真的如他所说的做了之后,他又该有怎样的反应。
目睹了他一整日的静默,目睹了他颤颤颠颠地试图行走,目睹了他在自己那间小室前的驻足,目睹了他孤零零地在山巅等候。
他虽不曾言,可一切心念,都似已蕴藏在一举一动之中。隐约恍惚间,她仿若能够在这迷蒙混沌中捉摸到一些什么。模糊的臆测,让她简直要判作谬然。
看尽了他的倔强和坚守,也很清楚他根本不足以独自一人撑过多少天。
那样狼狈踉跄的身影,还真是首次在少年身上见到。要是在平时,她甚至都要在一旁暗自笑话他好几天,但现如今,却只觉得怜惜和心痛,几乎要忍不住上前扶他一把。
但是,她还是止住了现身的念头。
早已是下定决心要晾他一整天,好让他知道,他今日那试图驱她离开的决定,实在像是小孩子闹脾气般的倔强,除了让人气恼之外,便毫无作用了。
暗自握紧了手中的温凉竹笛,她的心绪微漾。
即便她不生气于他的冷漠冰寒,她也想要让他知道,逞强是他这样已经习惯了孤独的人最大的愚蠢。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独活于世,即便他已是这样经过了六七年,那也不代表他能如此持续久永。再强大坚冷的人,也终究还是需要倚靠的……
定下了决心,重新看向了静立许久的人。
回过神的少年下意识地微扫了周围一眼,在原地不由顿了顿,才移步向山下走去。
桃唇不由抿紧,她的心蓦然悬了起来。
该说是毫不意外,还是无可奈何?
他竟真的要在这样重伤在身的情况下,也绝不肯偏废了这一日的巡林?
连平地行走都已是万般困难了,走这山路又该是怎样一番场景?只怕他一个不小心,便失了足,使伤势变得更重。
悬着心看着他一步步缓缓挪移,这等顽强的毅力,她都要为之惊叹。
可倒底,力气还是会有用尽的时候,亲眼看到他的身体刹那低了下去,身体再不受控制地向山下滚落。
她几乎瞬间便要冲出,却又生生定住了身形——要让他认清现实,他才不会再继续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地折磨自己。
即便如此想着,可纤柔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握得死紧,下意识地想要偏移开目光,不愿看到那人一身泥污的狼狈。
忍了又忍,视线终还是不放心地移回,却见那个少年竟依旧是倔强着站起,仍试图将自己未完的巡林进行下去。
粉唇被齿深深地咬住了,仿佛要靠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本能的冲动。
眼睁睁地看着他极缓慢地起身,重新凭借那一支竹杖稳住身形,又固执地抬步,一步,又一步。
心疼地闭上眼,不想再看到他又一次跌倒的样子。
可这念头刚一落下,衣衫摩擦泥草的声音便再度响起,心也霎时随之一空。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是不受控制地前移了好一段,再要不了几步,便将完全暴露在少年的视线之内了。
强迫着自己驻了足,隔着一棵梧桐远望着瘫倒在地的少年。
从未觉得他像现在这么虚弱无助,冰寒孤绝的人,该当是如雪山之顶的冰岩般难以触及而坚不可摧的,又哪该是这样,教人看了心中唯剩悯然?
少年缓过气后却仍不曾放弃,她心中顿时溢满了酸楚,双眸也随着微微发涩。
可这一次,似乎连那支竹杖都不愿再配合他了,只听得“咔嚓”一声,竹杖便自正中应声而断,彻底地罢了工。
即便眼见着少年要再度狼狈地跌落,但她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样,他就该放弃了吧……
少年的孱弱已然清晰不过地映照眸中,视线却逐渐被氤氲的水汽模糊,只觉有湿热滑落面颊。
他……竟还想死撑着站起……
再不管自己此刻的目的,也无瑕顾念心中的打算。此时此刻,她只知,这个少年,再没有人去阻止,或许就没了离开这林子的机会……
掌轻柔地搭在他的肩上,轻易地阻止了他站起的趋势。这样虚弱的身体,却仍旧如此固执,面上的水痕愈加明显,可却抵不过他在她心间刻下的一丝一毫的悲痛。
“别再试了……先休息几天……可好……?”
地上的人自她的手触上身体的那一刻便蓦然僵硬,似是不相信,这本该空寂的山中,除了他,竟还有她这么一个本该已是离开的人。
宁静冻结了时间,两人之间的沉默久长得好似直至地老天荒。
不知在心底转了多少个回环,胸臆填满了不可言说的情绪,可最后,却只是一贯如常地回应:“这怎么行?我是守灵人,便一日不可不巡林。”
她也没有再坚持,已然亲眼见到了他的决心,只能竭力地避开可能触及他痛处的地方,尽可能地试着晓之以理:“可今日已经很晚了……怕是时间来不及……不然,我来替你?”
不是不知少女的善意,他只是默了默,语气平静:“不可,守灵人是我,你替了,我依然是为失职。”
哀伤的眸中蕴满无奈,也知,仅凭言语,是绝对改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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